等臭小子跑沒影了,老太太才把掃帚丟下,「知夏,掃帚給我放門邊,待會四小子回來了我順手就能拿!」
「奶,犯不著跟知秋那小子生氣,他要是哪天不出點麼蛾子,他就渾身不舒坦。」柳知夏嘴裡安撫老太太,手上很乖覺,把掃帚放在老太太絕對隨時能拎起的地方。
柳老爺子坐在堂屋竹椅上,瞅著老闆樂呵,「你說你多大年紀了,他跑你就追啊?看把你累的,喘氣能趕上牛了。」
「我這是累的嗎,我這是給氣的!老太太我精神頭好著呢!」老太爺的不服老,「擱以前,追四小子我也就追個三四圈,現在追上十圈我也不大喘氣!」
「是是,你啊,越活越精神,啊,先坐下歇會。現在春播呢,你就先放知秋一碼,等他把地裡活兒幹完了,你想怎麼揍都行,昂?」
「……孩子年輕也不是力氣使不完啊,你看你說這話,是爺爺嗎你?」聽老爺子這樣說,老太太又不樂意了。
把人使喚完了還要捱揍,她家知秋小子又不是牛。
就算是牛,牛幹完活了還得精細伺候給它餵草料呢。
老爺子被老太太一聲吼,裡外不是人。
屋子坐著歇息的柳大柳二、陳秀蘭杜鵑等人,齊齊扭了臉憋笑。
他們家老太太典型的孫兒自己打罵可以,別人說都不行。老爺子那還不是別人,是親爺爺呢。
「一把年紀了,一點腦子沒有,真想揍到人,你就非要追著人滿院子跑?」銀髮婦人抱著小喜鵲坐在門口敞亮的地方,音色淡淡,「蹲下來喊一聲疼,知秋乖乖的就得到你跟前來,你踹他他都不敢跑。變通會不會?沒點長進。」
虧她提點那麼多回,一到火氣上頭就把什麼都忘了,只會用蠻力。
莽婦難教。
柳老婆子嘴硬,「這不是正春播呢嘛,我要真把人打疼了打傷了,誰上地頭幹活去?」
「心疼就心疼,口是心非。」
「嘿你這婆娘,光會說我,你自己不也一樣?自己使喚秦老弟幹活可以,別人使喚就不行,說得好像你那不是心疼一樣。」
兩老太太轉眼吵上了,爭得面紅耳赤。
堂屋裡坐著的人個個抬頭望天,假裝什麼都沒聽到。沒人敢管。這時候誰上去勸誰成炮灰。
灶房那邊,傅玉箏帶著千漪、柳芽兒在整理灶房,柳暮秋坐在門口跟三人閒嘮嗑。
午飯剛過,等這邊收拾好,一家子午間會歇息一會,睡醒之後繼續下田插秧。
聽著堂屋那邊兩個老太太爭吵聲,幾人相視一笑,「又吵上了,待會小麻雀一哭,兩太太立馬就得和好。」
兩個老太太吵上的時候,經常會把睡在一旁的小麻雀吵醒,娃兒醒了一哭,兩個老太太便啥都顧不上了,只一心忙著哄娃娃。
喜感得不行。
「米糊糊不燙了吧?待會小麻雀醒了就得要吃了。」擦乾碗上的水漬,傅玉箏問門口人。
「不燙了,我一直晾著呢。」柳暮秋笑道,「現在還稍稍熱了些,等小麻雀醒了,溫度就剛剛好。」
「你肚子現在可八個月了,要注意著些了啊,平時走路慢點,要去哪最好叫人攙著些,再過兩月就得生了。」
「曉得,我仔細著呢。」柳暮秋低頭看著高高高隆起的腹部,眉眼間柔得能滴出水來。她盼這個孩子,盼了好多年了,不知道孩子生出來,是像她呢,還是想知秋?
「對了,纖柔跟我同時有孕的,當初把脈的時候跟我一樣也是懷上近兩個月,她產期應該也是在五月吧?大嫂,你跟大哥回京的時候去探探她吧。囡囡跟錢少東家都不在,纖柔一個人在京城,只怕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
「放心吧,到時候我厚著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