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公主神色黯然,吞吞吐吐的說道:“長孫駙馬說……說……一眾駙馬俱是文武兼備,唯有房俊是個楞慫,半點不通文墨,是個大棒槌,便是作了一首詩,也是通篇白話毫無文采,不忍卒讀……嗚嗚嗚……娘娘,你說孩兒怎麼這麼命苦啊?”
楊妃娘娘哭笑不得,就像高陽公主瞭解她一樣,她又如何不瞭解這個自幼看著長大的小丫頭?
一看就是要挑事兒啊!
難道就對陛下的這樁指婚如此不滿?
楊妃娘娘看了看宛如老僧入定一般毫無表情的房俊,心說這小子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楞慫,實是腹有錦繡啊,否則自己那個聰慧過人的兒子為何如此推崇?
但是她對高陽公主是真的打心眼兒裡喜愛,這個從小沒了孃的小丫頭,一直就跟她最親,她是順著寵著,從來不捨得讓其受一點委屈。
如今看來這丫頭是想要用什麼詭計讓房俊難堪,不過是小孩子的心思而已,想來無傷大雅,自己何必阻止呢?
楊妃便寵溺的撫摸高陽公主的頭髮,柔聲說道:“真是豈有此理!房俊好歹也是陛下指婚的駙馬,雖未成親,可是名分已定,都是一家人,怎可冷嘲熱諷傷了情分?太過分了!”
房俊眼皮跳了跳,皇宮裡的女人果然沒有白給的啊……
瞧瞧人間這話說的,即順著高陽公主的小心思,又點出來既然是陛下的主意那就不可更改,小打小鬧可以,但太過分那就不好了。
高陽公主亦是冰雪聰明,瞬間也懂了楊妃的示意,便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嗯了一聲,不知如何繼續。
楊妃微微一笑,看著房俊輕聲說道:“男兒志氣壯山河,二郎有何看法?”
房俊毫不遲疑,呼的一下就站起身,黑著臉怒道:“欺人太甚!士可殺不可辱,某這就去見識見識,何謂文武兼備?某也是讀過書的,又不是隻會作一首詩!”
高陽公主心裡大喜。
就你那首破詩,也就是四哥李泰被你氣得差點背過氣去,在本公主看來,哼哼,粗鄙得很,完全沒檔次!
王敬直、唐義識、長孫衝、高履行、周道務……這幾位駙馬哪個不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大才子?便是柴令武、杜荷等名聲在外胡作非為的紈絝子弟,也都是飽讀詩書的。
也就是程處亮那個夯貨跟你是一路的……
只要是坐在一起一比較,那你這個混蛋就是原型畢露!這樣不通文墨不學無術的棒槌,父皇一定不滿意!雖然還不至於就解除了婚約,但所謂水滴石穿,如此不停的將房俊的不堪展現在父皇面前,終有一日會讓父皇認識到這個棒槌根本配不上自己,從而解除婚約!
楊妃自然看得懂高陽公主眼底的喜色,好笑之餘,卻是輕嘆,看來得找個時間好好勸一勸這個自以為聰明的小丫頭。
找男人啊,還是要找一個可以依靠的,那一副光鮮靚麗的皮囊有什麼用呢?再說,這房俊雖然黑了點,但也算模樣周正,雖不俊俏卻也稱得上是一等的相貌,還有何不知足呢?
只是今日除夕,便讓小丫頭高興一陣吧!
楊妃笑呵呵的看著房俊:“自當如此!便讓漱兒帶你前去,都是一家人,好生交流一番。”
她倒是真想看看這房俊的文采到底如何,那首《賣炭翁》她可是讀了好幾遍,對於將李泰黑到底的這首詩篇,她可是看得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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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牆白雪,美人如柳。
狹長的甬道被兩側高高的宮牆遮擋住昏暗的天光,愈發顯得逼仄。
房俊跟在後面,只能從十步之外的宮女手裡提著的紅色宮燈發出的光亮看清腳下的路,而那隨著宮女腳步搖曳的宮燈,也映照出一條纖細如柳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