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光了,只剩下這一罈。若非今日懋功你喊吾過來吃肉,吾還捨不得拿出來咧!別拿什麼軍紀嚇唬人,只問你喝還是不喝?若是不喝,那吾就自己來。”
說著,又抬手想要將那酒碗拿回來。
“嘿!你這人還不讓人說話了?”
李績連忙將他的手打掉,佯嗔道:“不僅身為大將觸犯軍紀私自藏酒,還試圖賄賂袍澤,罪加一等!”
端起酒碗呷了一口,眼睛一眯,讚道:“好酒!”
程咬金一臉鄙視:“就說你這人假正經,還不承認?整日裡裝得正人君子一般,實則滿肚子的壞水兒。”
自顧自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從火鍋裡撈出一筷子肉塞嘴裡,燙得直吸涼氣,卻又爽的不行。
李績也吃了口肉,奇道:“說我假正經也就罷了,怎地就滿肚子壞水兒了?”
朝中跟他不對付的人不少,卻甚少有人說他道德敗壞,明面上沒有,背地裡也沒有。
程咬金卻顧左右而言他,吃著肉喝著酒,道:“幸虧有水師,不然這天寒地凍的想要吃口肉,怕是隻能將高句麗人的屍體弄來了。東征之初大家都排斥水師,怕被水師搶了功勞,結果如今卻倚仗著水師才打到現在,咱們愧對房二郎啊。”
朝野內外、軍中上下,各方勢力都排斥水師成為東征主力,因為大家都明白水師之強大,一旦水師參預作戰,不僅能夠在沿海各處城池一路火炮轟過去,甚至可以沿著河流溯流而上,威脅所有靠河的高句麗城池,必然是戰功累累,使得數十萬大軍淪為陪襯,再難獲取軍功。
當初朝廷、軍方盡皆排斥水師,他們這些名義上房俊的長輩只是冷眼旁觀,保持緘默,等同於與那些人同一陣營。
然而直至眼下,每逢戰事吃緊,敵城難以攻破,便會令水師溯流而上炮轟敵城,往往效果驚人。
後勤輜重之補給更是力保此戰能夠一直打下去。
水師不曾參預作戰,但是水師的影響力卻幾乎無處不在,即便再是厭惡水師之人,也明白戰後水師獲得之功勳必然不必任何一支軍隊少……對於朝野內外、軍中上下來說,不啻於啪啪打臉。
李績舉起酒碗與程咬金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問道:“西域之事,想必你已經收到訊息了吧?”
程咬金剛剛將酒碗放在嘴邊,聞言微微一頓,仰起頭一口將碗中酒抽乾,抹了一下嘴巴,忿然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太子還是過於軟弱,房二在河西、西域連番大戰,兇險重重,稍有不慎便是全軍覆亡之結局,結果那些人居然背地裡勾結外敵,做出這等下作之事,還留著他們作甚?就該統統抓起來一刀殺了,難不成那群畜牲還敢謀反?”
言語之中,對於太子甚為不滿。
他們這些大佬,每一個都自有訊息來往之渠道,時刻關注著長安哪邊的形勢,就在剛剛,家中已然有人送信過來,將最近長安之變故一一告知。
房俊被朝中各方勢力排斥,未能參預東征,連累著房俊一系的將領盡皆靠邊站,這本就不公。如今水師付出極大之努力卻只能承擔輜重運輸,房俊更是一個人率領右屯衛苦苦支撐,先戰河西,再戰西域。
對於這樣的功勳柱石,太子身負監國之權,自當大力挺之,豈能任由關隴門閥陷害,之後卻迅速妥協?
若加一句平白之評語,那便是“毫無擔當”,令人心寒。
李績從鍋底撈了一筷子乾菜,蘸了醬料放進口中咀嚼,喝了口酒搖頭道:“太子身處上位,自當全盤考量,豈能如你這般衝動魯莽?不過無論太子如何處置,吾等身為人臣皆無置喙之餘地,今日將你叫過來,乃是有一事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