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璣道:“聽過而已,不比眼見為實。”
李道長道:“柳先生雖未親眼所見,但國公府內有上百人可出面作證,還有我道門舉薦,柳先生適才並未對此表示反對,如今卻突然發難,難不成以為道門是可隨意欺辱的?!”
柳璇璣咯咯笑了起來:“老傢伙,你拐彎抹角地說了這麼多,為何不敢叫那丫頭起一場香境,你放心,就算是在我的香境內,我也不欺她。只要她能起一場香境,我就放了她,如何。”
此時黃沙已經沒到川連的胸口,站在李道長身邊的那四名弟子,面上都露出焦慮的神色,年輕的那兩位已經將手伸到懷裡,年長些的那兩位則朝他們輕輕搖頭。道門連著出過三位大香師,由此掌管天璣殿百餘年,故而他們對香境的瞭解和防備,絕非一般人可比。李道長敢來長安,入香殿,舉薦川連,憑的可不僅是匹夫之勇。
然而李道長卻對著烈日搖頭,斷然拒絕:“這個不行。”
柳璇璣問:“為何不行?”
李道長道:“川連姑娘不日就要挑戰大香師了,故在挑戰之前,她自然不能在各位先生面前透露自己的實力,否則有失公平。柳先生當明白,此番挑戰意義重大,所以即便您是大香師,也不能如此要求對手。”
這道理倒是說得通,故柳璇璣沉默了一會,才道:“這麼說來,我只能放了她了?”
李道長微微一笑:“柳先生何必著急,現在離明年春天也不遠了。”
柳璇璣嗤地一笑:“你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如何?”
此時的這個“你”,指的是川連了。從她突然進入香境,到身陷流沙,死亡一點一點逼近的這個過程中,她竟不見一絲慌亂,也不曾發出一聲呼救。能做到如此沉穩冷靜,要麼確實是自身修為無比強大,要麼是她一開始就知道,柳璇璣不敢傷她分毫。
因這句話是問她的,所以川連這才抬起臉,面無表情地道了一句:“柳先生既然對我如此感興趣,自當不會輕易殺我,即便真有殺心,也會等到明年挑戰會之後。”
風沙靜了片刻,隨後柳璇璣一聲嬌笑,吞噬川連的黃沙慢慢消失,須臾間,他們就回到天璣殿正殿門口,寒風捲著雪花襲來,所有人都不由打了個冷顫。
李道長沒有回頭,理了理身上的道袍,若無其事地走下臺階,跟著他的那四名弟子亦不敢多言,趕緊跟上。倒是川連,走下臺階後,停下,抬起臉看了好一會,直到李道長等人快要走出天璣殿了,她才不急不緩的跟上。
片刻後,淨塵從正殿內出來,看著前方,雙手合十唸了一聲佛號,然後轉頭看了柳璇璣一眼:“柳先生是打算明年春天應戰?”
柳璇璣抬手勾了一下耳邊的髮絲,似笑非笑地道:“說不準。”
淨塵不解,柳璇璣瞟了他一眼:“裝什麼糊塗,你跟白廣寒那麼多年,早就學了一肚子的壞主意,也就金雀那傻丫頭以為你是什麼好貨色,生生被你給騙了。”
淨塵面上即露出幾分赧色:“小僧並沒有騙金雀姑娘。”
柳璇璣斜著眼睛打量了他一會,冷哼一聲,抬起下巴走了。
淨塵:“……”
安嵐從正殿內出來,看到柳璇璣走了,便問:“淨塵先生以為,川連最想挑戰的是哪兩位大香師?”
淨塵轉過頭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搖頭道:“小僧以為,她誰都不想挑戰。”
安嵐微微挑眉,此時崔飛飛也從裡面出來,聞言便道:“既如此,她為何又要選挑戰大香師這條路?”
謝藍河道:“屆時若是無人能應戰,事情會如何?不戰而勝。”
崔飛飛一怔,淨塵也看了他一眼,有些詫異。
謝藍河淡淡道:“道門既然有這樣的野心,自然有那樣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