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元笑了笑。
“周小哥兒,軍事豈可兒戲?”他說道,“每戰必傷,周小哥兒還是要多適應一下,不行的話,還是回家去吧。”
周家的諸人再忍不住忙上前拉住週六郎一面狠狠瞪他一眼,一面對姜文元道歉。
姜文元不再理會他們,笑著對在座默然的諸位招呼。
“走,走,咱們且先去送諸位赴任的,有事回來再說。”他笑道,一面抬腳。
大廳裡頓時活絡起來,大家紛紛說笑,擁著姜文元向外走,方仲和帶著幾分得意故意從週六郎身邊搖擺而過。
“姜大人。”週六郎又喊道,不顧身旁男人的怒視,轉過身。
走到門口的姜文元站住腳,其他人自然也忙站住腳。
“姜大人”週六郎說道,“你別後悔。”
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原來是這麼一句氣話,可笑的少年人的氣話。
姜文元笑了,沒有回頭抬腳繼續前行,眾人忙跟隨熱熱鬧鬧的走出去了。
方仲和的腳步卻微微一頓。
你別後悔…
又是這句話。
他回頭看還站在官廳裡的少年郎,裡外光線陰暗不明,已經看不清那少年郎的神情,只看到他粗壯敦實的身子直直的站立著。
別後悔,別後悔。
你別後悔才是,得罪了姜大人,看你在這裡的日子怎麼好過!
方仲和撇撇嘴抬腳跟上眾人遠去了。
☆、第一百零四 盡力
油燈昏昏,範江林有些笨拙的磨墨,對面的徐四根神情沉沉。
“我們這樣做,是不是顯得很沒用?”徐四根說道。
第一次投軍從戎功名未成就成了逃兵幾乎喪命,好容易有了重來的機會結果又…
到如今,連功賞都保不住。
蹉跎這麼久一事無成,還要去依靠這個小女子,想起來都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
“從小我們都是窮,爹孃早死,混沌為生…後來老三提議大丈夫在世當有所為…”範江林說道,一面笑了笑,“他就想教我們讀書識字。”
徐四根哈哈笑了。
想到年少時的情境,笑著笑著眼圈又發紅。
“後來他自己知道這不可能。”範江林接著笑說道,“就說勞不得心,就勞力吧…”
另一邊坐著哄孩子睡的範江林媳婦忍不住也跟著笑了笑。
“…咱們練武多年,終於覺得可以有所為了,便意氣風發的投軍,想著建功立業,結果功業還沒撈到就因為爭執不得不逃亡出來…”範江林說道,帶著幾分追憶,“…老三那時候揹著你們和我曾說過一句話,他說,大約我們就是那種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人吧,世人多是這樣,總想著自己是獨一無二,老天爺會情有獨鍾另眼相看的,其實,不過是萬千塵埃一顆罷了。”
徐四根點點頭。
“可是我們還是有幸遇上妹妹。”他說道,“我們的確是受到老天的另眼相看。”
“是啊,所以,這輩子值了。”範江林點點頭說道,繼續磨墨,“老四,我們知道我們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分量,正如當初在京城妹妹說過的話。我們做自己能做的,其他的事有她,現在我們能做的事已經做完了,餘下的事我們沒有能力去做。如果貿然去做,去跟姓方的鬧,跟那些將官大人們鬧,我想不僅冤屈得不到報,還會搭上自己,你覺得我們是要面子,還是要達到目的?”
徐四根看著他,點點頭。
“大哥。”他喊道,要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再次點頭。
“寫吧。”範江林抬手說道。
徐四根點點頭提筆。
看著這弟兄二人開始寫信。範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