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河這一邊已經沒有了行人,車簾被掀開,露出少年人的面容。
晉安郡王看著河中正迎面而來的小舟。越來越近,看得也越來越清楚。小舟上少年男女並排而立,相對而笑,眨眼而過。
晉安郡王不由扭頭追著看去。
“郡王?”隨車侍衛低聲詢問道。
晉安郡王收回視線,擺了擺手。
車隊繼續前行,隨風搖動的珠簾讓其內少年的側面若隱若現。
所謂船宴自然是在船上,河風涼爽,那些絲竹歌聲也比日常婉轉動聽許多。
“如何?”
秦十三問道。看著對面放下碗筷的程嬌娘。
“還不錯。”程嬌娘點頭讚道。
秦十三看著她席案上未動的酒。
“娘子也病著所以不便飲酒?”他問道。
“不是。”程嬌娘說道,低頭看了眼手邊的酒碗,其內汁液清涼,聞起來清香撲鼻。“這酒不好吃。”
一旁撫琴的女妓忍不住笑了。
“娘子,我們家的酒可是京中有名的。”她說道,“許是娘子吃不慣吧。”
秦十三面色微微不悅看那女妓一眼。
女妓忙低頭告罪,一面和女伴們對視一眼難掩隱隱笑。
這小郎君倒是呵護的厲害,這種話也不許說。
“是。的確是吃不慣。”程嬌娘點點頭說道,一面起身。
“這裡還有好的歌舞。”秦十三忙說道,“時候還早,娘子不如賞樂一番。”
程嬌娘已經站起身來,含笑施禮。
“那便是下一次了。”她說道。“這次不是說是酒宴嗎?”
秦十三笑著也起身,與她先後而行。
“六郎要走了。”他忽地說道。
程嬌娘嗯了聲。
畫舫走廊狹窄,他們二人前後幾乎並行,便容不得小廝攙扶,還好程嬌娘走的也不快。
“他要去西北了。”秦十三又說道。
程嬌娘再次嗯了聲。
二人走出船艙,那邊小舟已經等候,那邊婦人們伸手接扶。
“程嬌娘。”秦十三喊道。
已經踩上踏板的程嬌娘回頭看他。
“他能請你吃酒宴嗎?”秦十三問道。
“那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他。”程嬌娘搖頭說道。
秦十三看著她失笑,繼而哈哈大笑。
小舟輕蕩劃開,那邊女子再次施禮,秦十三郎忙也還禮,目送小舟遠去了。
馬車駛入家中,秦十三由小廝攙扶下來,揮手屏退要繼續攙扶他走路的小廝,自己慢慢的向內而行。
“十三。”
熟悉的聲音陡然響起,讓出神的秦十三站住腳抬頭看去,才發覺已經走近內院,見母親站在院門口,搖著小團扇笑眯眯的看著他。
“真巧啊,遇上你回來。”秦夫人笑咪咪說道,“你去哪裡玩了?”
“母親,這種偶遇的把戲你怎麼就玩不膩呢?”秦十三笑道,似有些無奈,“你是想要問我玩的如何吧?”
秦夫人笑嘻嘻的用扇子掩面笑。
“哎呀十三真聰明又被看穿了。”她跟身旁的僕婦笑道。
“是啊夫人,就是蠢笨的我們也都能看穿了,更況且十三郎君。”僕婦們笑道。
秦夫人更是笑。
秦十三看著母親的笑,自己也微微一笑。
與往日的不同,母親的笑更加暢快了。
沒錯,變了,都變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跟那小娘子,玩的如何?”秦夫人笑眯眯果然問道。
“很好。”秦十三說道,笑意散開,一面抬腳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