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哲有些不高興,道:“好不容易潛進蜉蝣客棧,又取得他們的信任,你,不要讓我失望。”
“不會的。”攸寧似乎恢復了神識,抬眼看了聖哲一眼,竟沒有發抖。
接著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現在他雖然接受我,卻時刻堤防我的魔性。若不處處小心,蠢一些,傻一些,他是絕對不會對我放下戒心的。”
攸寧輕哼一聲,笑著道:“他想度化我,既沒有進展,又不願放棄,所以只會慢慢引導我。報仇是我的事,我自會上心,你我之間不過交易,”
“你確定,你的心沒有變化?”
她微微垂眸,眼前再一次重複著喬木與寶馬慘死的情景,她的目光緩緩的緩緩的結冰,直到這整個人都散發著陰寒的氣息。
攸寧斜睨著他,道:“你覺得呢?”
聖哲輕哼一聲,收回雙手,一甩衣袖道:“我要暫回魑魅界,你好自為之。”說著,他手邊掐訣,消失在了房間中。
攸寧恍然回神,身子一撅,險些倒在地上。
垂眸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衫,微微蹙眉,周身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氣味是真實存在的。
他走了嗎?
攸寧心念微微一動,腦子裡似乎有人對她竊竊私語,然後將她帶回了二十年前,喬木和寶馬為她慘死的那一天。
她眉梢微挑,眼神凝滯住,空洞的看著前方。
她盤膝而坐,內視己身檢查著。
黑暗之中,她的經脈緩緩流動著暗紅色的光點,光點連成線,線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網。
她窮目看去,在這經脈網路的盡頭,連線著暗黑無邊的星海。
浩瀚無邊的黑夜裡,星辰點點散發隱秘的光芒,攸寧想要游過去,去看一看那邊是什麼地方?她從不知道,自己身體裡除了經脈之外還有那麼大的空間。
正在此時,一縷包含著黑色淡金光輝的神識自她眼前流過,它那麼快,幾乎一閃而逝。只有那麼一瞬間,她卻聞到了毛骨悚然的氣味。
那是,他留下看著她的神識?
她轉身尋找,卻再也找不到那神識所在之處。
平心靜氣的站在自己經脈網上面,她微微垂眸,自然而然的盤膝坐了下來。默默的執行著損梵心經,石佛。
到處都是石佛。
石佛龜裂的表皮幾乎要脫落一般,她冷漠的不去看他們,世界靜的可怖。
血脈逐漸凍住,熟悉的寒冷。她的眉心墨蓮閃爍著暗紅色的光芒,顯得更加妖冶。五個大周天後,攸寧睜開雙眼。
舉目環視一圈,已經置身在客棧的房間中了。
除了報仇,她活著或死了有什麼區別?
想起和陸離的百年之約,她微微搖搖頭自嘲般的笑了,這個,也算是希望吧?
陸離走出攸寧的房間卻並未走遠,而是在隔壁房間門口停了下來,雙指疊合,敲了兩下門。
冰夷剛才躺下,卻聽見有人敲門,一邊不耐煩的起了身,一邊開門,道:“阿奉,你還想怎麼樣!”
門開啟,陸離站在門口,微垂著雙眸,雙唇微微勾起,笑著道:“你與阿奉又在拌嘴?”
“陸,陸離?”冰夷大驚失色,然後眨巴著那雙琥珀色的雙眼,笑著側開身道:“快進來坐。”
這邊陸離進了屋,他絮絮的道:“你真是無處不在啊!上次一別說三十年後再見,我為了躲開你,特意離開黃河,你竟能追到這來,我服了你了。”
陸離微笑著坐在了軟榻上,道:“說好了三十年後再見,我怎麼會食言?”
“你與阿宓還好?”
冰夷坐在他對面,面色有些煩悶,又有些欲言又止,似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於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