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什麼?”
安歌那雙明亮而略狹長的眼看向攸寧,眉心微微蹙起,一本正經的讓人懷疑,這真是那個安歌嗎?
“所以,你別怪我沒為你出頭教訓他,等以後有機會,本大爺不會放過他。”
攸寧輕哼一聲,眼角略帶邪意,勾唇而笑道:“不怪你,怪我自己太弱,處處受人掣肘。你救我一命,我牢記於胸。但是這仇,我自己報。”
安歌也不勉強,拿出一個瓷白的小瓶子,將藥粉倒在手帕上,輕輕擦拭著她的唇角。
這雙唇真軟,這個少女,哦不,是少女鬼。她怎麼能如此鮮活?
她笑,她怒,她行為出格,脾氣暴躁,總是有點小聰明,但是,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人,她分明沒有體溫,待在她身邊,卻讓人覺得活力四射。
他活了太久太久了,具體說,也有幾千年了。他真的太老了。
他不願意回妖族。
這客棧中的一切都那麼鮮活,每天醒來,都能看見會與他打罵的諦聽,而非只會俯首稱臣的小妖。
臭著臉給他送飯,總說是剩飯剩菜的,言不由衷的攸寧。他知道,她每次都會單獨給他和諦聽留出一份飯菜。
還有新來的那隻笨鳥,也那麼有意思。
這些人,這些妖,這些佛,似乎重新為他體內輸入了新鮮的血液,讓他不至於孤單。
孤單,真可怕。更何況,他終於知道,她回來了,他怎麼能放手?
他輕聲一笑道:“好了。”
攸寧撫撫腰背,一定是斷了,仙藕真不結實。
只見他將藥瓶放在榻几上,一轉身,斜躺在睡榻上。
“哎!你做什麼!”攸寧瞬間站了起來,只聽咔吧一聲,腰,徹底斷了。
安歌微微扯扯唇角,笑著打了個響指,指尖金光四射之間,一枝不知名的豔麗花朵出現在他手中。
攸寧雙眼一亮,卻道:“小把戲。”
安歌毫不在意的抬起手,順著她的髮鬢,將那枝花插在她髮間。
攸寧心間忽而一軟,手指不自覺的撫上了鬢角。
“別動。”安歌自背後拿出煙桿,一隻手握成拳,撐著頭,一手捏著煙桿吞雲吐霧。他的胸口微微散開,露出小麥色的胸膛,只見他眉梢微挑,接著道:“女人是用來疼的,跟著我,我來疼你。”
攸寧凝眸看著他,略歪著頭,唇角邪意乍現,略俯下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兩雙清亮的眸子目光交織著。
安歌勾著薄唇,笑容魅惑又邪惡,這種笑容,不知為何,似與自己有些相似。
她愈發不願側開眸光,只更加上前一步,使兩人靠的更加近了。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灼熱,若有似無的曖昧流轉著,安歌伸手捧著她的後腦勺,略歪著頭,閉上雙目,一雙柔潤的薄唇吻在她的眉心。
這種感覺啊,這種似曾相識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的感覺啊,讓攸寧忽然熱淚盈眶。
“這世上的神明,都忙著自己的事。真希望你能早點察覺我,只要你願意,請來我的世界。”
真希望你能早點察覺,只要你願意,請來我的世界。
這短短一句話,似乎一把重錘,狠狠的敲擊在她心上。
她半張著唇,許久沒有回答。
月光灑落在他們身上,安歌目光從未有過的哀傷,手臂緩緩滑落下來,一腿盤膝,一腿半支著,長臂略微伸展,手指捏著修長的煙桿,薄唇吞雲吐霧著,疲憊之中帶著自然的慵懶,無限風流,令人失神。
瑩白的月光籠罩著他,他好寂寞。
形單影吊,孑然一身。
這一幕似乎見過的,有些不屬於她的回憶碎片似的突然閃過,她想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