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一次我和楊舟來,他也喜歡這麼吃。
原來。
我吃完了餛飩,跟阿姨說了聲再見,又往我家走去。
原來我來這裡不僅僅是為了姥爺。
我抄了一條近路,是個一般人不會走的路,百度地圖都不會導到這裡來。
原來——
我來這裡也是因為,這間老屋充滿了我和楊舟的記憶,充滿了我們生活過的痕跡。
而痕跡可以被保留很久。
我有些怔愣站在離我家不遠處的樹下,找了塊乾淨的石臺階坐下,靜靜地看著我長大的地方,我痛恨的地方,還有我深愛的地方。
無數種情感在我心裡發酵,讓我這剎那間百感交集。太陽從雲層中跳躍出來,這不是一個陰天,這是又一個燦爛的夏末。
沒過多久我就聽見機器轟鳴的聲音,拆遷隊帶著挖掘機過來了。
「小謝!」拆遷辦大叔還記得我,朝我走了過來。
「哎。」我說,「你們要開工了?」
「嗯。」大叔點點頭。
工人們幹活很利索,有些機器我叫不出名字來——他們從西邊開始,機器一下子砸了下去,似乎只有很少的聲音,但塵土幾乎是在同時飛濺出來。人造的建築物在這一刻是如此脆弱,人可以建造它們,自然也可以無情地摧毀它們。
很快,就到了我家,我退後了一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便看見我家的門倒了下來。再來一下,牆體坍塌,破了個大洞,像是變成了玩偶娃娃才會住的房子。我看見了二樓的地磚撲簌簌地掉落,那是我姥爺為我鋪的。我看見了牆上的海報被撕裂,褪了色的射,走音的波斯貓。我看見了浴室裡我貼上去的掛鉤,擺放牙刷杯的支架。我看見了有一塊去不掉的汙漬,我看見了窗戶,我曾經站在那裡向外看,我曾經站在那裡親吻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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