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
“不,姑娘!”她一聲急喚,彷彿作了什麼重大決定,深呼吸一口氣,才道,“奴才本名沈繡珠。”
“家父沈詢乃聲名顯赫,功高蓋世的大將軍,卻在六年前被皇上以謀逆之罪而滿門抄斬。我之所以逃過一劫全靠管家用他的親生孩子頂替我上斷頭臺。別人許是不知,但我知道,父親蒙此罪名皆因不肯與皇后結盟全心支援太子,所以皇后就捏造罪名嫁禍父親。”
她的聲音低而細,悲哀之態盡顯於臉,全身散發著濃濃的恨意。
“說來也巧,我遊蕩在外皆以偷竊為生。直到那次我去偷主子的錢袋,被他抓住了。他沒抓我去報官,只給了我兩條路選擇,一是繼續偷,二是跟著他。我選了第二條,可當我得知他是皇后的親生兒子後,我一怒之下行刺於他,卻徒勞無功反被他關進牢裡,他問我為什麼,許是因為我太小,我竟然將身世和盤托出。”
我輕嘆一聲,將雲珠摟進懷中輕聲道:“後來他是不是說,只要你為他辦事,他就能洗刷你沈家蒙受的不白之冤?”感覺到她在我懷中輕輕點頭,我一陣茫然,納蘭祈佑,只要任何對你登上皇位有幫助的東西,你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利用嗎?正如你看見我第一眼時的淡笑。
“以後我就叫你珠兒吧。”
她驀然仰頭盯著我,眼淚早已凝滿腮,她說:“好久,沒有人喚我為珠兒了。”
沉默良久,她又說:“數月前聽主子說我沈家大仇即將得報,那個為我報仇的人就是姑娘你。初見你時我感慨您的傾世容顏,卻也不知道您有何能耐可以鬥倒皇后。直到多日與您相處下來才發覺,姑娘真的不是尋常女子。”
聽罷,我一陣苦笑,我與其他女子不同的,只有我何其幸運地生了一副與袁夫人相似的容貌。
“告訴我,祈佑此次選的王妃是哪家千金?”念頭一閃,我格外緊張地詢問道。
“聽說,是杜丞相之女杜莞。”
翌日,攬月樓來了許多不速之客,一個個濃妝豔抹,爭奇鬥豔、體態輕盈的絕美女子,才去一批又來一批,再這樣下去怕是整個攬月樓都要被她們踩塌。雲珠的火氣也因她們不斷地來去而暴躁了起來,同時也在擔心我剛恢復的身子,怕是再這樣見下去,再次疲勞而生病。
今日攬月樓之所以這麼熱鬧,只有一個原因,昨夜長生殿所發生之事一夜間傳開,“潘玉”這個名字已經成為整個宮闈所談論的名字,也難怪眾多宮苑的妃嬪都要來一瞧究竟,到底潘玉長的是何模樣,就連皇上都要重啟三夫人之位。大多數來瞧我的嬪妃都帶了大禮特來討好我,也有幾個盛氣凌人的嬪妃一來就氣勢十足,就恐我看不起她一般。
我被這一個個燕瘦環肥的佳麗折騰得眼花繚亂,心情沉鬱,才明白祈佑昨夜所說之話——自身難保,就是怕我會被眾多在宮裡頗有心計的妃嬪所害?
“姑娘,又來人了!”看門的小么子慌慌張張地進來稟報,雲珠再也忍耐不住了,火冒三丈地吼道:“不見不見,姑娘已經累了!”
“喲,好大的架子。”人未見,聲先至,聽這語音的氣勢猜想到來人必定為身份高貴之人,否則哪有人敢對過不了多久就晉升為雪海夫人的我這般說話。
修長彎曲的細眉下,明亮深邃的眼睛顧盼生輝,有著說不完道不盡的邪柔膩美,嫵媚地一笑,玉頰上兩個盈笑的酒窩立即呈現,恰便似落雁沉魚,羞花閉月,香嬌玉嫩。
當她的目光由雲珠的臉上轉至我的身上時,笑容已經僵下,再也掛不住了:“你……你!”她著急著想說些什麼,聲音卻只能停留在那個“你”字上不斷重複。
“您是?”我聚目回望她與方才完全不一樣的奇怪的表情。難道她也見過袁夫人;所以才會這樣恐慌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