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兩個時辰了,因久等皇妃不至便沉沉睡去。”她目光平靜,聲音毫無起伏。
躺在臥椅上的祈佑緩緩轉醒,睜開深邃的瞳目惺忪的瞧著我,“你跑哪去了,好幾個奴才都尋不到你。”
我晃晃手中的風箏,“臣妾放風箏去了,本想喚皇上一同前去的。可皇上是一國之君,哪有閒心陪臣妾玩這小孩子的東西。”我朝他輕步移去,後輕坐臥椅邊緣,他順勢環上我的腰笑道,“只要是愛妃陪在朕身邊,就算捏泥人朕也愛玩。”
我的笑容抑不住的泛開,目光偷偷睇著莫蘭臉上的變化。一閃即逝的妒忌憤恨還有那淡淡的失落傷感,隱藏之快讓我都驚訝。我是該慶幸自己見到方才那一幕,否則我永遠不會知道,自己身邊竟有個如此厲害的角色。比起杜莞與溫靜若,她的心性才是最可怕的。
他輕輕由臥椅上起身,我才伸手欲相扶,卻有一雙比我更快的手將祈佑扶起坐好,我淡望臉色無異常的莫蘭一眼,不動聲色。
祈佑未覺得有何不對勁,握著我的手走至妝臺前,目光柔情似水,“讓我為你畫眉。”說罷就執起螺子黛,認真的睇著我的眼,輕柔而描,笑容淡然。
鏡中那兩條彎彎新月眉經他之手描繪更顯明朗清澄,只是略顯生硬不自然,可見他對畫眉的生疏。他從身後摟著我,“若此生能就此青燈翠屏,常伴妝側,共享畫眉之樂就好。”
頭微微一偏,望著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那皇上不要江山了?我可不願做妲己惑主。”
他在我臉上落下一吻,掛著沐人的笑容道,“不用惑,我已經沉淪下去了。”
我未再接下這個話題,而是想起了另一件事,“皇上今夜打算在何處就寢?”
“昭鳳宮。”沒有猶豫脫口而出。
我笑容依舊,目光含笑而四顧,“不行,我身子不方便。”對上浣薇不解的目光,我繼續道,“我在擷芳院認識了一位尹婕妤,她博覽群書,才氣兼備,吟曲宛若天籟神音。”
他似乎明瞭我的意思,神色有些黯然,“如此出眾的女子,你不怕我真被她勾了去?”
“若我與你的感情如此脆弱不堪一擊,那麼我無話可說。”不知為何,我竟是如此信任他,信任我們之間的感情。雖然我捨不得放祈佑給別的女子分享,但是……我必須如此。
他深呼吸一口氣,後點頭,瞳中有我看不懂的神色。漸漸消逝後,他揚眉輕笑,“我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不論過多少年都會一如往常。如父皇對袁夫人那般經久不息的愛戀。”
很快,我送走了祈佑,望著他離去消逝的背影我心中漸露失落。縱有萬般難受,千般不願,卻也是逼不得以。這後宮雖有太后與鄧夫人與我一線,但太后的野心太大,我伴君如伴虎。鄧夫人卻不夠聰明,亦無特長也無榮寵,更重要的是,當日逼是雲珠的四妃之中,她是其中一位。所以我只能扶起尹晶,她夠聰明,有才學,在細微的小事上她都能細心觀察到位。我相信她,所以我將她推給祈佑,我不可以讓自己在後宮中孤立無援。
譴退了寢宮的奴才們,獨處榻前,聞窗外枝葉簌簌之聲,我緊握一條滿是鮮血的帕子,怔然而望。血跡已無初時的駭目驚心,隨著時日的推移而變暗沉,我的指尖不住的撫摩著血跡的痕跡,微顫。
“弈冰……”我反覆吟念這兩個字,始終下不了決心,“為何你要牽扯進來,還要做如此大逆之事,為何偏偏是你!”
胸口沉悶而壓抑,竟無法正常吐納呼吸,心上似乎壓了千萬斤擔子,無發放下,“珠兒,告訴我,到底該不該將靜夫人的醜事揭發。”
緩緩閉上眼簾,腦海中閃過的是弈冰奮不顧身救我脫離夏宮,一路上以命相博,拼死護我周全,怎都不肯棄我而去。這份恩情如烙印刻在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