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只剩這幾個了。”又指著近處左邊小房裡關著的一人道:“他據說就是當年荊家府上的老園丁。已經很老了,太老了……”言下之意頗有點這麼老了又住牢房居然還活著的意思。
丹明連忙蹲下去看他。藉著燈籠的淡光,只見這老園丁就睡在靠近木柵欄這一側的稻草堆上,蜷著身子將手臂埋在懷裡,雖然灰頭土臉,但也能瞧出那一頭稀落的亂髮真是白到不能再白了。
丹明又是喚又是推的好不容易將他弄清醒過來,他卻只睜著眼睛呆而無神地看著丹明,更別提想讓他說上一句話了。
府尹這才補充一句:“可能早就痴呆了。”
丹明失望地站起身來,黨羨之也無奈了,再問府尹:“還有沒有?”
這府尹還未回答,忽斜對面另一房中傳來一個頗為沙啞的聲音,又驚又疑地問道:“你們要找荊家的人?!我就是荊家的人啊……”
兩人聞言連忙上前,丹明率先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一張臉幾乎藏在蓬散垢亂的灰髮之中,似乎只能看到有一雙眼睛在閃,顫聲道:“我是荊將軍的一個副將,我叫馮貫……呵,後來有人叫我馮拐……”
黨羨之和丹明都沒想到竟是個軍中下屬,黨羨之直接問:“你也參與了當年懷王的事?”
“不,沒有……”這人情緒平復了一點,慢慢解釋道:“我腿腳負了傷,是個廢人了,無依無靠,就到荊家做點雜役……”
“那你還記得懷王之事的始末嗎?”丹明緊接著問道。
那人似乎十分艱難沉痛地嘆了口氣,聲音嘶啞哽咽:“我記得……”
丹明面露喜色,黨羨之當即對府尹道:“開門,我把人提走了!”
府尹趕緊應了,著人連忙把門開啟,想到馬上就能回家繼續睡覺,不由更加殷勤。馮貫腿上確實不便,再加上這些年來傷殘加重,又幽居牢籠幾乎從不活動,乍然被放出來時,幾乎不會行走了。
府尹大人很有眼色,立即叫人直接把他抬到黨羨之他們乘來的馬車上,終於以最快的速度把人恭送走了。
三人擠在一個馬車之中,這馮貫身上帶著的汙濁酸臭之氣在這大冷天裡也十分明顯,可這刻也沒人計較這個。
當丹明向他說到是想讓他去向一個人解釋一下當年疾風將軍荊奕之死的緣由,而這個人正是荊奕的兒子時,馮貫不由緊緊抓著他的手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眼眶中的淚水流下來在臉上劃出清晰的淚痕。今天這突然的變故真是勾起了他無限的回憶和感慨,他從來沒想到自己還有走出樊籠的一天,也沒想到疾風將軍竟有後人留下。
馬車駛到城門處,黨羨之連同府裡的車伕一起下來,直接由丹明接替趕車。黨羨之命人開了城門送他出城,念著這般天寒地凍他卻仍要連夜趕路,不禁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道:“辛苦你了,多加小心。”
丹明淡笑一聲:“你也多保重了。”正要趕車,忽又轉頭對他笑道:“今天一急,忘了向漂亮姑娘打招呼了。你這次倒像是來真的了?先恭喜一聲啦!”說罷揚鞭朗聲叱馬而去。
黨羨之返身回城,那馬伕還在垂手候著他。黨羨之想了想,還是對守門的衛兵先交代了一聲:“這些天多加註意。若有異動,千萬關好城門,沒有宮中指令,決不能擅開。”
沒了馬車,黨羨之和車伕只能步行回家,頓時車伕小夥子覺得壓力奇大。默然無聲地走了片刻,黨羨之忽然停住,只淡然吩咐了一句:“你先回府。”自己轉身徑自走向另一條路。小車伕雖然疑惑,卻登時輕鬆了不少,一路呼哧呼哧給自己打著氣跑回了府。
黨羨之拖著身軀越走越快,最後直接奔跑了起來,天空的雪、地上的雪好像都通通渾然不覺了。
當最終黨羨之慢慢走回王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