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當得起一句“不錯”,但他不想從衛汲口中聽到這個評價,雖然衛汲有資格評價他。
事實上衛汲根本沒在意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年輕人,他的不錯是對衛川說的。
哪裡不錯?
他的反抗精神不錯,他的人緣不錯,他的能力不錯。
“衛氏在你手裡我就放心多了。”衛汲這麼說。
沒有命令,年輕人藏在暗處的手下都沒動。辦公室裡只有衛汲一個人站著,略顯佝僂的老人似乎高不可攀。
衛川只分了一半的注意力給衛汲,他看了眼老人:“你想要什麼?”
隨即他把視線轉回去,輕輕在朋友身上某處按了按:“痛嗎?”
說著死不了的年輕人可是吐了血的,吐血通常代表著受了內傷,而內傷又和死亡緊密聯絡著。
黑道年輕人眼中傳遞出驚訝和佩服的神色。面對衛汲,衛川不僅沒有如臨大敵的緊迫,甚至連必要的慎重都沒有,那是怎麼一種輕蔑和囂張的態度啊。
可衛川有輕蔑囂張的資本嗎?
年輕人十分疑惑。
衛川是在挑釁衛汲嗎?
不。
在黑市呆了段時間,衛川知道那裡的人都是什麼模樣,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交流。衛川可以理解黑市們目中無人的傲慢從何而來,但他一直沒有習慣,但現在在衛汲面前,他下意識的模仿起黑市的交流方式來。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下意識的行為。
也許是為了不讓自己看上去太乖太正經,從而被看輕吧。
可誰會看輕他呢?他又為什麼會擔心被看輕呢?
極端自信的表現下藏著的是忐忑和不自信。在同齡人中,衛川在商場上很老練,但和老一輩——現在商界的掌舵者們相比,他還太青澀。至於在異能者中,他更是稚嫩,從黃芪到秦鷲再到黑市,一直有人帶著他。
現在面對強大的老人,他是唯一的異能者,是唯一能和老人抗衡的人。真人站在面前和投影中顯示的形象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衛川怎麼能不緊張。
衛汲笑了,他笑衛川的裝模作樣,也欣慰於他的裝模作樣。
“我的目的?”老人用柺杖輕輕點了點地面,“我希望衛氏的掌權人能有勇氣有擔當。雖然現在衛氏只是D區的一個企業,但如果它擁有一個合格的領導者,總有一天能成為地下城中舉足輕重的商業巨頭。”
“我給衛氏施壓,是想逼著衛總往前走一走,”衛汲用“衛總”稱呼衛汲的大伯,分明是敬稱卻充滿了諷刺感,“但沒想到我這一逼直接讓他消失了。”
衛汲看著衛川:“不過看來現在的衛氏有了更好的選擇。”
衛川沒有去管衛汲話語中的嘲諷與讚揚:“成為地下城的商業巨頭?是什麼讓你對衛氏這麼有信心?”
成為行業龍頭是衛氏從建立之初就開始喊的口號,但每一代衛氏人都知道,如果沒有特別的契機,口號永遠只能是句口號。
“我以為敢於和黑市合作的企業有足夠的野心和魄力,”衛汲回答,“不論如何,它都是衛家的產業。”
說到後半句話,衛汲抬了抬下巴,細微的一個動作,透露出不可一世的傲慢。
衛川覺得可笑:“你從衛氏想要殺我這件事中看到了衛氏的潛力,可現在在你面前的是受害者,而不是有野心有魄力的加害者。”
“一個能活下來並有勇氣回到這裡的受害者,比一個在最後關頭退縮的加害者有價值得多。”衛汲不打算再和衛川扯了,他直接問,“難道你不想把衛氏做大做強,讓它成為地下城最有影響力的企業嗎?”
衛汲再次用柺杖點了點地面:“機會就在你面前。”
跟著秦鷲行動的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