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又拽著椅子坐了下來,道:“三哥你說,慎妃並非是我的母妃,且現在又是妃位,她歿了,我自然不必給她守孝,可是大哥卻不同啊!大哥是我的長兄,長兄如父,我如何能在兄長故去後還不足三月便娶妻?那不是大逆不道之舉?”
“太后也斷斷不能讓這樣受人恥笑的事情出現在皇家!所以這事兒,是完全可以推卸下去的。而等到三個月之後……那可又是另外一番境況了。”
靖王雖說沒有明說,但他們都明白,靖王所指的意思是,三個月之後,皇上應該已經駕崩了。到那時,凡事由宸王做主,只要宸王不同意讓靖王娶陳家小姐,太后也不能勉強。
容菀汐的眼中現出驚喜的神色來,但宸王,卻是皺起了眉頭。縱然能拖延三個月,又能如何?初夏到底是奴婢出身,縱然弄了一個官家義小姐的身份,卻也不是名正言順的官家小姐,若說做正妻,的確太勉強。但如果老四執意如此,他豈有不幫忙的道理?少不了要再逆著皇祖母一次了。
原本因為菀汐的事情,皇祖母已經傷了心,若在老四的事情上他再和皇祖母作對,皇祖母可真是要和他老四不相往來了。
哎……但也沒法子,老四還沒求過他什麼,他豈能不幫忙?豈能置老四的一生幸福於不顧?
因而只是一擺手,道:“隨你吧,反正 不管你怎樣做,哥哥都幫忙便是。”
靖王滿心歡喜,真是高興得快要蹦起來。擼了下袖子,拽了他三哥起身,道:“三哥,我們快點兒去操辦大哥的喪事!等事情辦得差不多了,我好去和皇祖母說!估計皇祖母也忘了這一層,我得去好好提醒她一番!”
說話間,已經拽著宸王走到了門口兒。這才想起回身囑咐容菀汐,道:“三嫂,回頭你將這緣由和初夏解釋一下,讓她放寬了心哈!”
“知道了。”容菀汐應了一聲兒。這顆心,也隨著靖王的話落了下來。
以庸王的喪事為藉口,的確是最好的由頭兒,太后再怎麼心急促成這樁婚事,卻也固執不得。
容菀汐長長地舒了口氣,這事兒總算結了……三個月之後,那可真是另一番光景了。
……
此時的庸王府,除了幾個門口兒的把守著的御林軍之外,沒有任何與平日裡不同之處。在外頭看來,仍舊是這樣一座巍峨的府邸,遠遠的便可見這裡的朱牆壁瓦、富貴盈門。可全京都城的人,人人都清楚,這裡,已經是一片廢墟。
宸王和靖王匆匆進了門兒,自邁進庸王府大門的那一刻起,心便沉重了起來,再不見路上的玩笑神色。其實這一路上,越是接近庸王府,他們的心便越是難受,只不過都著意控制著罷了。但一邁進這王府,想到大哥就在這裡沉睡著,可是再也裝不出輕鬆來。
雖然這庸王府從外頭看來,與平日裡沒什麼不同,但走在其中,荒涼之感卻是越發明顯。偌大的府宅,此時卻是一個行人都沒有,恍似一座空城。與往日裡那奴僕美姬們腳步匆匆的樣子簡直無法可比。且這裡安靜得,讓人心裡極不舒服,好像是走在陵園中一般。
宸王和靖王都安靜著,誰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地往庸王的寢房裡走。先去看庸王一眼,再叫了庸王府裡的管事嬤嬤來,吩咐人將庸王府佈置了。設了靈堂,找幾個庸王平日裡最寵幸的美姬過來哭靈。
庸王沒得不光彩,自然沒有冰棺給他用,長久地停放著,屍身難免會有些許腐壞。大哥平日裡最愛光鮮,若是讓他死後灰頭土臉樣子難看,只怕大哥會爬出來找他們算賬。所以兩人商量了,還是按照宮裡處理慎妃之事來,哭靈一夜,停靈三日,便送出城去安葬。
事急從權,昨日在府中的停放,便也算作一夜。如此一來,便是今晚哭靈一夜、明晚停靈一夜,後日一早兒便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