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象春日裡的雪塊一樣無聲無息地在雨中崩塌碎裂了。
那匹馬卻似乎仍不清楚發生自己主人身上的恐怖情形,只輕輕打了響鼻,扭了扭身子,它身上扔掛著的部分殘軀又掉落下來,那種落地的聲音帶著晦暗與淒厲,猶如黑暗與絕望的詛咒。
高大的騎士踉蹌倒退了幾步,雙目恐怖地凸出,嘴巴張大到極限,不停地吸氣,卻叫不出聲來,轉過身來,用恐懼的目光望著馬景明,嘴唇不停地顫抖,臉上每一條的肌肉都在縮緊,變了形的面孔充滿了絕望與恐懼。馬景明渾身寒毛聳立,一時間手腳都痠軟無力。勉強定了定神,大聲喝道:“周安!快回來!”
聽了他的叫聲,周安渾身一震,也不上馬,就這樣轉身沒命似的向這邊奔了回來。剛剛跑出十幾步,又是“!”地一聲輕響,如同被一把無形的鋒利鍘刀凌空斬過,他的頭顱從頸中突兀地飛離,直直地升起幾丈高才向下跌落。鮮血噴泉般從脖頸中向四周噴射,無頭的軀體卻依舊蹣跚地向前奔跑了數丈才猝然跌倒。眾人同時尖聲大叫。
馬景明咬了咬牙,大喝一聲:“護住小姐!”搶先縱下馬,提刀站在馬車前。其他冷家堡的騎士也紛紛拔出了兵刃,神情緊張地聚攏在馬車四周。
冷瑤惜人在車內,沒有看到那恐怖的一幕,忙問道:“馬叔,出了什麼事麼?”
“大小姐,你好好坐在車內,千萬不要出來,萬事有我……”馬景明的聲音依舊鎮定,但鬢角額頭已全是汗水。冷瑤惜答應了一聲,不再說話,雙手合什,心中默默禱告。
好半天,外面也沒有動靜。冷瑤惜正在疑惑,就聽見一陣細細的嗡鳴聲從前面傳了過來。
有人驚恐地道:“老天!那是什麼?!”
然後是馬景明的怒吼:“大家小心!”
隨即,兵刃的破空聲不住地響起,卻沒有任何刀兵撞擊聲。似乎所有人都在瘋狂的揮舞著兵刃,在和一個無形的敵人作戰。
怒喝聲,慘叫聲,馬的狂嘶聲,屍體倒地聲,殘忍地刺痛冷瑤惜的耳膜。
她拼命地將雙手捂住耳朵,緊緊閉上了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的聲音又一一沈寂,外面只剩下馬景明濃重的喘息聲。
“出來!”他用一種變了腔調的聲音大喊道。
沒有回答。
“出來──!”他又用更大的聲音繼續喊道。
林風拂動,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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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輕輕的女子笑聲響了起來。縹緲的,不可琢磨的笑聲忽東忽西,似乎發笑者是一個鬼魂,在四周任意地飄蕩。那笑聲雖然清脆悅耳,卻隱隱地透出一種絕望的瘋狂。
冷瑤惜嚇得渾身顫抖,捂著耳朵的手更緊了。但無論她捂得再怎麼緊,那聲音還是毫無阻礙地傳入她的耳中。
“青湳,你說,剩下的這兩個人都殺掉好嗎?”那男子又問道。這一次冷瑤惜聽清了,他的聲音是從左側的樹林中傳出的。顯然,馬景明也發現了這一點,大吼一聲,挺刀撲去,只幾個起伏,便衝入林中。
一陣低低的笑聲,跟著便是馬景明的尖叫,他的叫聲尖銳而扭曲,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懼,彷彿看到了人世間最恐怖的景象。
又是好長的一段死寂。
冷瑤惜渾身冷汗,雙手顫抖不停,卻始終不敢去掀開轎簾。
“馬叔武功那麼高,一定會沒事的,他一會兒便會回來帶我離開這裡的。他會帶我上路洲,和薛昊成親。我爹不是這麼告訴我的嗎?爹的話從來不會錯的,從來不會……”她用顫抖的聲音這樣反覆地對自己說著,彷彿一停下來,又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
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