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金;給我們講他去英國留學的經歷;整個夏天的下午,在他的講課中,一點也不覺得難熬,一點沒有睡意,窗外是默默又迅速生長的花木和雜草,還有一些無名而好看的植物,我甚至能感覺我在和它們一起健康地成長。
何天,你給我念念第六十六頁這段課文。
我站起來,吞吞吐吐地念完。他示意我坐下,然後語重心長地告誡我不要以為上學期英語考了九十分就放鬆學習,同時一定要注意口語的學習。
三年了,我仍然記得那尷尬的一刻,從大二精讀課結束,四級一過,我就很少看到那位年輕英俊的老師了。從那以後,我仍然每次考試都力爭高分,但沒有一個老師像他一樣叫出我的名字,叫我不要驕傲,叫我繼續努力。
老師們倒是記住了那些拍馬屁的人,拍馬屁倒是一門學問,只是我怎麼也學不會。我也有我新的老師,比如教父,他給了我很多啟發,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這次我聽了他的建議,把禮物送出去那天,我意外遇到了張小敏,她也提著一盒月餅,看見我後,臉紅紅的,我心裡說,小樣兒,你也知道臉紅啊。反正當時我已經送出去了,我就盯著她看,好像我自己沒有送過一樣。
其實我在敲那個院長助理的門時也猶豫了半天,心想我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不過一年前那次競爭獎學金的慘痛教訓告訴我,生活就像強姦,如果不能反抗,就閉上眼睛享受。別人都送,我不送,死的就是我。
保送名單張榜出來是在9月30號,一共推薦十二名免試研究生,其中四名,都有某某、某某某、何天、張小敏屬校際交流。
探花郎被張小敏擠掉了,看榜的時候,那個探花郎站在那兒,踮著腳看了半天,又把眼鏡拿下來擦了擦,又看了半天,嘴裡喃喃地說,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我想起李寧的廣告,一切皆有可能,心裡突然想過去安慰安慰他,同時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拿到名額後,我火速和蘇果取得聯絡讓她幫我弄到計算機學院的導師名單並且問好了上一屆研究生哪個導師最好最慈祥哪個導師給的錢最多,隨後上網下載了武漢X大的保研申請表,寄回給了武漢X大計算機學院,然後就每天上網和教父銳哥胡聊,教父總要我過去,我說這邊保研一搞定我就去。
10月15日,武漢X大計算機學院親愛的老師發來了電子郵件,通知我去面試。
在火車站曾美麗和肖翎都來送我,我對肖翎施暴了一下,他疼得咬著牙說沒考上就別回來了。我說,那是當然的了。曾美麗這次有點傷感,說,何天哥,你和肖翎哥都要出去了,長沙就剩下我一個人了,你們以後要多回長沙來玩啊。我也和她擁抱了一下,颳了刮她的鼻子,說,哥哥會常回來找你喝酒的。
我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秘密,肖翎在的時候曾美麗特別淑女。
火車要開了,曾美麗和肖翎還捨不得走,我背過頭去,不敢看這樣煽情的場面,嘴裡哼著任賢齊的《再見黃鶴樓》——長沙的列車帶著我離開了你一段段的越過卻不留痕跡眼中藏著我欠你的淚滴望著你漸漸消失的身影……不過想想不對啊,應該說,見面吧黃鶴樓才對,於是我改口唱起:再見嶽麓山再見張小敏再見段可儀。
2003年10月一趟北上的列車像一隻美麗的飛鳥承載著我的夢想,穿過麥田,穿過原野,穿過城市的迷離燈火,穿過曾經成長的悸痛,到那個城市找到曾經熟悉的愛情。火車沿著湘江向北開去,左邊是奔騰北去的江水,右邊是不斷後退的村莊、樹木、田野。我心裡突然湧起一些不能名狀的悲壯,我自己也說不清,記得我剛來的時候,做夢都想要離開那裡,可一旦真正要離開了,卻又有點留戀。
拜託,為什麼我一上火車就傷感。完了,我又開始回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