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到“三光”:寢室燈熄光,電話線拔光,手機關光。這樣才過癮。
我走到女生宿舍下面,大喊段可儀的名字,過了一會兒,她房間的窗戶開啟了,露出一個女孩子的腦袋,說,她出去了,什麼事?
我說沒什麼。然後低頭走開,思索著去哪裡找她呢?她把手機關了,一定在電影院看電影。
我路過足球場的時候,突然看見球場上很多人坐著聊天,今天的夜色真不錯,晚風帶著一點樹木草葉的味道飄來,給夜晚的校園添了很多神秘,最後,我居然聽到一點縹緲的音樂聲,好像是薩克斯,對,一定是薩克斯。
那薩克斯的聲音像是從嶽麓山飄過來的,和草葉的香味混在一起,讓人如飲清泉。那首曲子開始一直很低調,雖然我不太理解它所表達的意義,但曲中流淌著的是我不知道的故事和不曾擁有的人生體驗與感覺,這令人感到悄然和傷感,好像在訴說一個青春成長的掙扎,訴說毛毛蟲破蛹而出變成蝴蝶的悸痛,卻又一直充滿著希望和動力,像一棵原始森林裡的小樹,努力一直向上向上成長,渴望高高樹陰上面的萬丈陽光。
我不由得被這美妙的聲音吸引,改變了路線,信步朝著嶽麓山走去,反正是一個被人拋棄的愚人節。我就從東樓前面的花叢中,走向古老的大禮堂和嶽麓書院,那聲音彷彿一直在勾引我,我想段可儀果然很有眼光,喜歡上吹薩克斯的男孩,冥冥中我覺得這個男孩一定有很優秀的品質和很高的定力。
走過東樓,過去就是力學樓——那是我曾經的系樓,曾經我就是在那裡開例會時和輔導員針鋒相對,大說電腦遊戲的好處,再過去就是大禮堂——那裡我曾和段可儀第一次認識後一起去看了恐怖電影,我還記得我比她先二十分鐘說出兇手的名字,還有嶽麓書院,嶽麓山……太多了,太多了,我都數不過來了,我沒想到,在這個我曾經憎恨的學校,我留下了這麼多足跡,它們在我生命裡烙下了這麼深的痕跡,足夠我一輩子去忘記。
記得在有本書上看到過,人最可悲的就是:傷害自己最親愛的人,愛上曾經一直憎恨的人,我就是那個最悲哀的人。
我尋找到聲源就在小湖中間的吹香亭的時候,音樂正好達到高潮,超脫了前面的青澀與傷感,那旋律能引起我每…個細胞的共振,喚醒了我心中沉睡許久的一種激情,就像是那條毛毛蟲終於掙破了繭,張開嬌嫩的翅膀第一次飛翔在天空;就像是那棵小樹一直向上向上成長,最後終於把頭沐浴在金色的萬丈陽光中;就像是長期被關在監獄裡的安迪在重獲自由後對這暴風雨張開雙手,大喊freedom的感覺……
肖翎曾經給我說的飛翔的感覺我一直沒有體會到,即使我接到研究生通知書的一刻也沒有,可是這次,這個薩克斯男孩卻用音樂完完整整地告訴了我,什麼是飛翔,也許身體會因為地球引力飛不起來,可靈魂卻可以在太空之外任意翱翔。
我躲在樹木後面偷看吹香亭的情況,我不敢走得太近,我怕打擾了他的興致,那裡沒有燈光,只能看到一個大體的輪廓,一個玉樹臨風的男生正仰著頭專心致志地吹著曲子,旁邊坐著一個少女很投入地聽著他的曲子,兩隻腳忘情地踢著水面,踢出一片片好看的水花。看起來這個男孩只想吹給她聽,只給她一個人獨享。
當年我暗戀蘇果卻不向她表白,而是選擇了考清華這個方式,是因為我只是想帶著她一起體會那些只有高山峽谷才能體會的快樂,體會搏擊俱樂部裡面愛德華·諾頓拉著那個女孩的手看一棟棟大樓在他們面前傾倒的感覺,那才是真正傳說中傾國傾城的感覺。
一曲吹完的時候,我才好不容易從回憶中緩過神來。周圍一切出奇地安靜。我剛想悄悄地走開,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清脆地蹦進我的耳朵,那個聲音我聽了四年,特別熟悉,特別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