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為那就是飛的滋味,現在我才知道,那不過是從懸崖上墜落的味道,雖然也有種飛翔的感覺,但總有一時會痛苦地著地。而我一直覺得是書呆子的肖翎他說的是對的,不嚐盡鳥兒進化的痛苦就領會不了飛的快樂。
以前我最愛的蘇果只是愛上她的美貌,我以為她像所有漂亮女孩那樣,面若桃花頭腦簡單,可我現在才知道她是個特別與眾不同的女孩兒,她才是真正的浪漫主義真正的天使。我原以為我最牛逼最聰明,一切都在我控制掌握之下,沒想到蘇果她知道一切,她才是冰雪聰明的女子,她是導演,她早就寫好了劇本,一切都在按她的劇本演出。我弄丟了我最珍貴的水晶,從今天起,我要不遺餘力地把她找回來。
我把同學一個個地送走,四年前我最後一個到,四年後我也最後一個走,真的有宿命嗎?寢室一點點空了下來,有時候晚上我找不到人說話的時候,就一個人從寢室長長走道的這頭走到另一頭,看聲控燈在我前面一盞盞亮起,又一盞盞在我身後熄滅,就像我曾經痴迷而又忘記的一個個夢。
輪到我走的時候,我看了看空空的寢室,從十八到二十二歲,一生中有幾個這樣的四年。我沒有很多行李,只有一個陪了我多年的揹包和我的膝上型電腦,小剛的歌不是這樣寫的嗎:有太多往事就別喝下太少酒精,有太多行李就別單獨旅行。
上了火車,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看著黃昏裡的站臺,心裡突然有種很強烈的感覺,突然很想見肖翎和段可儀一面,告訴他們我祝他們幸福快樂。原來畢業真的像我的導師說的那樣,一切都是雲淡風輕。我不停地看著站臺,我猜肖翎和段可儀不會躲在某根柱子後面吧,段可儀最喜歡作弄人了,也許就躲在隔壁車廂,等火車快開時過來嚇我一跳。
火車開動了,開始是緩慢地,然後越來越快,我不停地祈禱,慢點,讓我再看一眼,再看看他們是不是躲在柱子後,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出來了吧,讓我再看長沙一眼再看嶽麓山一眼再看湖南X大一眼,如果能讓我再回去一次,我會在足球場上再狂奔一次,我會好好地爬一次嶽麓山,我會認真地對輔導員說我還記得我來報到那天下著小雨,有很多戴著小紅帽的在迎新,我會和每一個同學說一句心裡話,我會在湖南X大每一個角落,每一棵樹下,在愛晚亭吹香亭大禮堂嶽麓書院都照張相……
突然,我好像聽到薩克斯的聲音了,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夜風的呼嘯,我又像聽到了那天晚上的曲子,那首肖翎向我示範飛翔的曲子,是那樣的激情燃燒,還帶著那天晚上草木花葉的味道。嶽麓山在湘江的左岸越來越遠,它依然像四年前我來時那樣佇立,一切都變了就是它沒變,銳哥說得對,它是永恆的墳墓,埋葬了蔡鍔黃興何天張文銳肖翎教父等一大批有志青年的青春。
車過了衡陽站,上來了很多乘客,坐在對面有個小男孩,七八歲的樣子,看樣子是第一次跟他媽媽出來坐火車,特別興奮,老是纏著我說話,活像二十年前的我,我媽說過我第一次坐火車也是那樣子,隨便拉著人家小女孩就是一頓神侃。
那個小孩的母親開始和我搭訕,問我是不是在上大學,我說是的,今年畢業了。小孩子插嘴問,畢業是什麼啊?他母親說,畢業了就不用讀書了,你看哥哥這麼年輕大學就畢業了,你以後也要向哥哥學習。
還沒說完,這個小孩就嚷嚷著我也要畢業,我不想讀書。惹得大家都笑。
我開啟揹包,拿出我的畢業紀念冊和畢業照來,說,你認識這上面所有的字,你就可以畢業了。
他拿過去,開始用他那稚嫩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念:
何天:
之所以我拖到最後一個幫你寫留言,是因為我害怕那一天的到來,我想象中我們的離別應該是長亭外古道邊喝完最後一杯酒然後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