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升賢又指了指紫色的茶壺:“紫砂壺配西湖龍井,當是相得益彰。”
一個侍女走了進來:“大人,少爺,飯菜已備好。”
章升賢道:“送到明月亭罷,我們稍後就去。”
“是。”侍女行禮退下。
“茶,有苦澀甘甜;人,有悲歡離合。品茶,就是在品嚐人生;對茶的敬重,即對人生的敬畏。”
章升賢如是道。
“有理。”章德穹頷首道。
章升賢阻止了德穹給自己續茶的動作,看向放在茶几上的那冊書卷:“可否讓我一看?”
“當然。”章德穹放下紫砂壺,將書卷以雙手奉之。
章升賢翻了兩頁,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哪買的?”
“西市東南,眾妙之門。”
章升穹微微一笑:“多少錢?”
“三十文。”章德穹小心翼翼地道:“是不是買貴了?”
章升賢一愣:“三十文?不是三兩銀子?”
接著不禁莞爾:“快,快把過程給我講一講。”
“如此如此……”章德穹撓了撓頭,娓娓道來。
當講到半坑半拐以三十文銅錢拿走了此書,奪門而出時……
章升賢笑了:“德穹啊,幹得好!”想著天天藏在陰影中的那人氣得發青的臉色,章升賢愈發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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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德穹看著父親好不暢快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道:“父親,您認識他?”
“嗯。”章升賢摸著鬍子道:“那傢伙性格怪異、喜靜謐,不喜陽光。樂於讀書、收藏各式書籍。他喜歡箴言妙句,名字又為林妙,開的店店名又為眾妙之門,故而被大家稱為妙書生。”
“妙書生為人死板,認死理,這世上能讓他吃上虧的人屈指可數……嗯,現在又多了你一個。”
“說來,妙書生與何老還有不淺的關係……”
“妙書生也是修行者,只不過修為在某種程度上比之現在的何老還高不只一籌。”
“這也就是說妙書生是儒家中人?”章德穹問道。
“既然都稱其為‘書生’了,又把其人與何老比,這一結論自然是顯而易見的。”
章升賢輕拋手中書卷:“此書,正是他親筆寫下的。沒有三兩銀子,他是絕不肯賣的。不過,沒想到你竟以三十文錢就拿了下來……哈……”
提到書,章德穹想起了妙書生對他說的話,問道:“父親,那種書……究竟是什麼書?”
“哪種?”章升賢微眯雙目。
“就是像《行止學曰考》那樣的書。”
“我以為你能忍住不問呢。”
“這……”
章升賢放下手中的《長安大陣初解》,從書架中抽出一冊書:“就如這本《乾坤論》。”
章升賢用穩定的雙手緩緩翻開那本書。
“何謂道?”
“道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規律;是一份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悟。”
“所謂‘道可道,非常道。’因此,道只能用來悟。”
“儒家先人們非常睿智。他們為了讓‘道’可以道出,讓‘悟’可以悟透,於是創造了一種可以傳授感悟與大道至理的書卷。”
“因其為求道而生,故而被世人命名為‘求道典’。”
《乾坤論》終於翻開,一個個漢字從書中跳了出來,微微發光,在空中飛舞,組成一幅幅不停流動的一抽象畫面。
這些畫面乍一看沒有任何意義,比諸三歲兒童之畫還沒有意義。
但仔細看去,這些線條、漢字、字元流動的時候,彷彿遵循著大道至理在運轉一般,雜亂,又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