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是一名漢族女子,她的名字叫雪。
我出生於冬季,那一天下著入冬的第一場雪。
我的母親死於冬季,那一天下著入冬的第一場雪。
蒼天許是有情,年年此日,飛瓊零亂。
那是八月,西北風狂虐嘶吼了一夜,那年的第一場雪便肆無忌憚的從天而降。
午夜飛行【作者:匪我思存】
與寧採臣初識,於那間名為“午夜飛行”的酒吧。午夜飛行其實是種香水的名字,她髮際幽幽散發著的,便是那種魅惑般的氣息。
彷彿著了迷。一見了他,目不轉睛。許是因為他的眼睛,那樣深,那樣黑,笑起來淺淺的,如有陽光。她便如蛾,向那光明捨身忘死的撲去。
也曾坦白的對他說:“你的眼睛,像一個人。”
他那樣聰明,不肯問她,到底像哪一個人,更不問及她的來歷。或許,在他眼裡,她只是午夜飛行的一隻蛾,單純的為光所吸引,便繞著他翩躚,不肯離去。
就這樣開了頭,其實也不過在一起吃過幾餐飯。見面總是在晚上,夜色迷離燈火朦朧,最後,他終於問起她的姓與名。
“聶”她想了一想:“聶小倩。”
他哈哈大笑,反問:“那我是不是該叫寧採臣?”
於是唇角微微的浮起一絲笑,從此便真的如此稱呼對方。她故非女鬼,可是哀莫大於心死,遊走於夜色裡,不過是一抹倩女幽魂。
舞榭樓臺,笙歌如水。回到那黑黢黢的屋子裡,腦海裡仍是那光亮的眼,散著光與熱的明亮。直到看清沙發上,那明滅如一芒紅星的火光。
淡淡的菸草的味道,是金志遠。
怔一怔,唇角便低下去,聲音也低下去:“你回來了。”
她並非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孤魂野鬼,而是手足頭頸細密縛著紅線的偶人。一舉手一投足,身不由已,只能由他——
他沒開燈,只淡淡的問:“你喝過酒了?”
一點紅酒,微醺的雙頰染了緋紅,也有了抹血色。不過,黑暗中應看不到,她忽然微笑。
從前,他從不問她類似的話語,上次她吞下九十片安定,送到醫院洗胃,他也只是叫身邊人送去醫藥費。出院回來,若無其事派人來接她去吃飯。
她扶著沙發站定,身畔是一盞落地燈,琉璃燈罩,冰涼的貼在她的鬢旁。她這才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在發熱。她聲音更低下去:“志遠,我們分開吧。”
那芒紅星輕輕躍起,無聲而準確的落在几上的菸缸裡。只一瞬,便迅速的黯淡下去,灰飛煙滅。無邊無際的黑暗湧上來,吞噬了一切。
他的口吻還是平淡,聽不出什麼波瀾:“向我金志遠先提出分開的女人,你倒還是頭一個。”
她伸出手,摸索著琉璃燈罩上突起的花紋,一朵一朵挨挨擠擠,玫瑰的形狀。他問:“他是誰?”
她不出聲。
他突然“啪”一聲按了開關,天花板上的枝狀水晶吊燈頓時大放異彩,通明的光線直刺得她不得不垂下眼簾,彷彿無所遁形。
過了好久,才抬起頭看他。他說:“碎屍萬段或矬骨揚灰,你替他選一樣。”不是為了她——她何曾那樣重要過,只是因為他的所有物遭覬覦,才覺得惱怒。
她輕輕的聲音,夢囈般的說:“他的眼睛,和成功的一模一樣。那樣的深,那樣的黑。像夜一樣,卻有光。”
窗上發出微響,是一隻蛾,見了燈光,拼命的撲過來,撞在玻璃上,錚錚的響,卻打個旋,再撞過來,不屈不撓。
她與金志遠的第一次見面,便是在許成功與金楠的婚宴上。金志遠遲到了,在酒店門外遇到徘徊的她,許是憐憫,問她:“你是聶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