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低頭。可如今各鎮懼於黃巢勢大,才不過表面歸附,現在黃巢不但不給安撫賞賜,反要向他們索要大筆錢糧,這無疑是要將各鎮重新推回到朝廷這邊來了。”
“這是好事啊,夫君還在擔憂什麼?”
鄭畋嘆曰:“為夫擔心的是,李璟只打算挑動各鎮與黃巢大戰,他卻未必真會南下中原勤王。李璟若不率秦軍南下,各鎮沒有領頭羊,與殘暴之黃賊作戰,未必就有勝算。怕只怕,李璟打的是驅虎吞狼之策,等諸鎮與黃巢兩敗俱傷之時,他再引兵南下,那時天下何人可阻擋李璟?到那一天,李璟若生出些逆心,只怕唐室休矣!”
鄭夫人雙眉微蹇,勸道:“如今形勢,還有更好的選擇麼?若是不趁黃賊眼下虛弱之際出兵討滅,萬一黃巢撐過此關,只怕從此就再難討滅了。黃巢與李璟,二害取其輕,當先取黃巢。況且兵法不是有云,遠交近攻。不論李璟是否忠心,但從兵法角度來說,也不能一下與兩邊開戰,況且,李璟現在不是還沒有反嗎?”
鄭畋點頭,他確實沒有選擇。
況且,他現在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首先第一件,就是先把鳳翔軍的控制權取回,拔亂反正。
“安排府中設宴,就說為夫病癒,請鳳翔鎮各級同僚赴宴,一起慶賀。”鄭畋撫著鬍鬚,目光中充滿著決然。不管李璟心意如何,他做為唐臣,如今有討滅黃巢的機會,都絕不會錯過。
當日,鳳翔軍帥府設宴,鳳翔軍一干軍官都被邀請前來,就連鳳翔鎮二州下州縣官員也都受邀前來。
雖然鳳翔鎮已經表面歸附於齊,可實際上鄭畋這個唐朝節帥,卻依然居住在帥府。今天他病癒設宴。各級官員都紛紛前來慶賀。不論如何。鄭相公的為人還是讓人尊敬的。
今天鳳翔有點身份的文武官員,甚至一些無官身的高門大族也都到齊了,烘托氣氛的鼓樂也一時齊鳴,場面一開始非常熱烈。
等樂聲響起,眾賓客一起高興的舉起酒杯,準備為老相公賀喜之時,卻發現坐於上首的鄭畋竟然沒有起身,而是一身正式的紫色圓領官袍在身。整個人卻情緒低落,甚至還在默默流淚。
眾人不解,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鄭畋的幕僚孫儲代主上回道:“今日本是喜慶之日,只是剛剛老令公突然接到一封家書,老令公在長安的幾位族人都因不肯做黃巢之臣而被殺滿門,鄭氏長安十幾位族人上下千餘口人俱沒了。”
眾人聞言都不由默然,在座也有些在長安的族人,也因這個原因或者其它原因而被殺。
鄭畋泣聲道:“我鄭氏在長安十餘家千餘口滿門被滅,更讓老夫心痛若死的是,黃賊不但將不肯做偽齊之臣的人殺掉。而且他還不分青紅皂白,把長安的幾十萬百姓都派去發掘墳墓以充軍資。上到奉天皇陵,下到高門大族,鉅商土豪,但凡大墓,一盜不放過,開棺取財,致使祖先屍骸暴露荒野,喪心病狂啊!”
這個訊息還沒有傳到鳳翔,眾人聞言無不大驚。自古以來,上到王公下到黎明,最重祖宗,不但家中建祠設牌供奉,而且但凡有點條件的,就要隆重安葬亡去先人,年年打掃供奉不斷。可現在,黃巢居然挖人祖墳,且不分墓主身份,這太過駭人聽聞。要知道,鳳翔就在京西,不但有不少官員本來就是家在長安。而且今天黃巢在長安挖,難保明天不來鳳翔挖。若是連祖墳都保不住,那他們還有何面目將來見列祖列宗?
孫儲長嘆一聲道:“如今長安一帶有傳言,黃巢殺人太多,已經失去了心智,半瘋半顛,整天只言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長安已經有超過二十萬口死於黃巢刀下。某還聽說,黃巢早已經斷糧,幾十萬軍隊沒有糧食,已經在城郊建了一百零八座舀磨寨。這些寨子不舀糧食,而是把那些被殺死的長安百姓投入其中,連皮帶骨,搗成肉糜,做為軍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