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來。
她握住脖子裡的青玉佩,長長撥出口氣 後,如常一樣在心裡對聞如玉道了晚安,便閉上眼強迫自己睡覺。
這些年她都這樣催眠自己睡覺,所以即便到了這麼個令人不安的地方,還是很快就睡了過去。
聞無欺慢吞吞踏進九清寒池裡,他背後的傷口裂開,血滲得厲害,空氣裡都是血腥味,月光透過枝丫瀉進來幾縷,他白玉一樣潤澤溫柔的臉低垂著,看起來沒什麼表情。
但他微微抬臉時,額上滾燙的汗沿著下頜角滴落下來,眼底迷離。
奇怪,他有什麼可心虛的?
那是他的屋舍,為何不回去?
隗喜睜開眼時,屋子裡還是灰濛濛的。
她估摸著自己比之前在桃溪村要醒得更早一些,因為她心臟有些不舒服,這裡靈氣還是太濃郁了,清靈丹加蔟草都不能完全壓制住這種醉氧般的不適。
但蔟草今天不能再吃了,她沒有仙元,微薄的靈力要三天才能將蔟草毒性排個七七八八。
隗喜按住心口,緩慢又小心翼翼地深呼吸兩口氣,才是坐起身來,如常一樣一番調息,等結束的時候,她的臉色比之前還要蒼白,渾身冷汗涔涔。
她側過身撐住床準備下來梳洗,餘光感覺到什麼,下意識抬起頭來,卻是被嚇了一跳。
對面的窗下,聞無欺正微微垂首坐在那兒。
他閉著眼,身上有些潮意,如玉的臉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霜,連濃黑的長睫上都掛著白霜,令他整個臉透出冰魄般的蒼白冷漠,唇瓣卻殷紅豔麗,又顯得妖冶詭異。
似乎是被隗喜紊亂的呼吸聲驚醒,聞無欺睜開了眼睛,抬頭朝她看了過去。
或許是剛剛甦醒的原因,他的臉上沒有多餘的神情,便顯得清寒冷然。
那眼神讓隗喜抓緊了身下的被褥,他這個樣子,就是那一日在外城時她抬頭看到的樣子,冷漠沒有感情,如高高在上的神祗,任何人任何東西在他眼裡都是卑微的螻蟻。
但很快,他似乎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看清對面床上被驚嚇得臉色發白的隗喜,臉上的冷意漸漸淡去,他的唇角輕輕翹起,翩翩君子般的柔和,緩聲開口慢慢道:“抱歉,嚇到姑娘了,昨夜可有好眠?”
隗喜遲疑了一下,撫著心口從床上下來。
她的腳一沾地,餘光便看到聞無欺那旁人看不到的黑色魂體如同觸肢一般朝著她勾纏而來,她呼吸一滯,下意識想後退,但身後是床,便又重重坐了下來。
那黑色魂體也縮了回去。
她能察覺聞無欺正看著她,或許還帶著疑惑,她本就心臟不適,便故作心口疼地蹙了蹙眉,揉了揉心口,才是抬起頭來。
她當然不想真的做卑微的隨侍,她只是為了接近他,讓他習慣她的親近,想要利用他去玄樓看書。
隗喜只當和他在玩一個扮演遊戲一般,唇角露出柔和一笑,略有幾分親暱與俏皮道:“昨晚睡得挺好的。”
她面容蒼白,秋水一樣的眼眸含著淺淺笑意,歡喜又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