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的種種,抑制不住情緒,幾乎痛哭失聲。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開始往麥田深處走去,試圖尋找豬能吃的草。可是肚子一直咕咕叫,周身的皮肉又痛,走了一會,慎芮乾脆坐在一塊地頭上,掐了青麥穗,搓下麥粒,認真吃起來。
一個熟悉的青年聲音在慎芮的身後響起:“你怎麼又在偷人家的麥穗?從莊稼沒熟好就開始偷,一直偷到人家收割回家。你家一年的口糧都是你這樣偷回去的吧?”
慎芮扭回頭。她哭過不久的眼睛,溼漉漉的,還泛著紅。青年一愣怔,眼神閃爍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移開眼睛。
慎芮見他要走,趕緊站起身,喊道:“這位大哥,哪些草是豬草?”
青年僵硬地頓住身,一臉吃驚地扭過頭來:“你,喊我,什麼?”
慎芮柔柔地一笑,向青年眨了眨眼:“那我該喊你什麼?”
青年活這麼大,還見過女人拋媚眼呢,驚得身子微微一抖,嘴角抽了抽,“你明明比我大,竟然喊我‘大哥’?”
“啊?”慎芮呵呵一笑,“那你長得可真不顯嫩。”
對方頓時生氣了,一扭身就往前走。
“哎哎——那個,大弟弟,告訴我豬草長什麼樣!”慎芮抓起揹簍就小跑著去追。
那個,應該是少年,停住腳,生氣地問慎芮:“你到底裝什麼樣子呢?連我都不認識了。咱兩家還沒出五服呢。”
“這不是摔了一下嘛,腦子不利索了。”
少年的臉色一白,轉過頭仔細打量慎芮。慎芮笑著回看他。
少年接觸到她的眼光羞窘了一下,但心頭的驚慌已經蔓延開來。以往的翠姐兒看人的眼光是躲閃的,走路只看地面,好像隨時想撿什麼東西。眼前的翠姐兒瞪著明亮的大眼睛,深邃清澈,如初生嬰孩,坦蕩而好奇。而且說話也不是以前那樣子,蚊子嗡嗡似的,讓人聽不清楚;這個翠姐兒說話字正腔圓,清脆誘人。此翠姐兒確實不是彼翠姐兒了。
少年的心慌成了一團,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望著慎芮問:“那你家想怎樣?”
“不想怎樣啊。我就想知道豬草是啥樣的。還有,我家有地沒?在哪兒?家裡除了孃親、哥哥,還有其他人沒?”
少年不自覺地大鬆一口氣,笑著說道:“那你跟我走吧。我全都告訴你。”
媒婆上門
少年叫田餘,和慎芮越聊越開心,乾脆和她一起去打豬草,連自己本來要乾的事也放下不管了。
慎芮的這個身體叫田翠兒。哥哥田青因為上村塾時被先生誇聰明,從此便認真讀書科考,至今沒有考上秀才,地裡的農活也一樣不會。自田老爹死後,田翠兒就是這家的主要勞動力,負責種地、餵飽一家三口和雞鴨、豬。
“你們家有十畝地,如果種得好,三口人足夠吃飽了。但是你們家的地種得……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以後別再偷人家地裡的莊稼了。村裡人都煩你家。”田餘自認跟慎芮已經很熟了,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告誡慎芮。
慎芮鄭重地點點頭:“以後不偷了。”轉而又噘著嘴,略委屈地說道:“可我現在不會種地了。以後你得教著我點。不用你下力氣,只告訴我怎麼做就行。千萬不能讓娘知道我什麼都忘了。”
田餘爽快地拍拍胸脯:“這個你放心。我如果忙完自家的,就過來幫你。咱倆家可是不出五服的親戚,幫你是應當的。”
“親戚?那你為啥不喊我姐?!”慎芮忽然叉腰瞪田餘。
田餘一愣,他對慎芮快速地變臉功夫有點適應不了,“你以前那樣,我怎麼喊你姐?”和你一個姓,我都嫌丟人。
此時的田家農院裡迎來了一個稀客,官媒婆。能勞動官媒婆大駕的,非官即富。田氏把官媒婆迎進院子裡時,平生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