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熄了電視,上床睡覺。
半夜醒來,無所事事,我把以前的照片部子取出細看,伏在桌上,心酸非凡。
失去的人又不會回來。
我落下淚來。
第二日。
不知什麼地方來了一班法國人,飯後一定要見主人。
老莫說:「鮮得眼眉毛都掉下來,要同老闆訴衷情。」
我只好出去運用久已生疏的法文,客套一番。
我叫他們有空再來。
這班人走後,我才發覺,茹先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在他慣坐的桌子上。
老莫說:「茹先生也請你過去。」
我啼笑皆非地說「怎麼,我競坐起臺來了。」
但也很詫異他競會這麼做。
我很大方的問:「是茹先生吧?」
「是。於小姐請坐。」他站起來替我拉椅子。
「喝什麼?」他問。
老莫早已取來我喝的龍井茶。
我看著他面前的酒杯。
他察覺到,嘲弄地說:「於小姐一定覺得我怪。」
我什麼置評也沒有。
「我也是這裡的熟客人了,」他說:「相信你們也見怪不怪。」
我微笑。「今日的沙拉還好嗎?」
「可口。尤其是是青菜部分,鮮美絕倫,難怪法國人也說好。」
「多謝。」
「於小姐的法文競這樣好。」他說。
「我在魁北克住過三年,有空在大學修過一陣子。」
「我的女友,法語說得也很流利。」他黯然說。
我不響。
他抬起頭:「生離死別,無力挽救,然而有緣份在一起的人卻不知珍惜。」
我深深詫異,面部露出有同感的神色來。
他說:「這番話象文藝小說中的對白吧?」
「小說也是受生活影響的。」
他心事更重了,不知從何開口。我當然也不去催他。
後來他一直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把酒一干而盡,向人們道別。
老莫問:「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咱只怕一開口,他就不來了。」
「不會的。」老莫具信心。
「為什麼?」我看他一眼。
「咱們的廚房不會失去他。」
我笑一笑。
人所料不差,茹先生果然不來了。
一連半個月沒看見他。
老莫說:「咱們把那瓶酒喝了它。」
我笑:「也許到外地做生意去了。」
「不是說因觸起他的傷心處,他才不來了?」
我瞪眼:「誰這樣說過?」
「你說的。」
「我才沒這樣說過,你快好做小報記者了,聽得不相干的三兩個字,立刻炸起來,好寫成一篇文章。」
「大家都有點想念茹先生。」
「還有白家三口也許沒來了,谷氏老夫婦減了次數,郝少爺最近亦不見人,我們這裡最近競成了外國人天地,快變成了賣野人頭聖地,廚房再不加把力,我會考慮結束營業。」
這才把老莫說得一句話也沒有。
過幾日老莫給我看報上財經版上登出的訊息。
「這不是茹先生的照片?原來他叫茹東生。」
我取過看。
原來他到西德開會去了。回來之後接受訪問,說了一大堆關於未來經濟上的事。
「是個大人物呢。」老莫說。
那當然。有些男人的名字老在娛樂版上出現,也自以為是名人了。
我入下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