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萬分不是滋味。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上次他吻她,她雖然沒表現出厭惡,但是身體誠實的反應更讓他顏面掃地。他躲了一天,是想想清楚,自己現在這樣到底算什麼?
今晚回來,他也是為了證實自己的性取向,是像霍清恆說的那樣,他並非是真正的同志,只是在心裡認定厭惡女人,然後上升到行為厭惡女人,其實他對女人還是有反應的。
聽到沈紫寧支離破碎的嘔吐聲,蘇啟政再也坐不住,他起身去外面廳裡倒了一杯溫開水,然後走進衛生間,伸手按了燈掣。
衛生間裡燈光大作,強烈的光線刺得沈紫寧微眯起雙眼。
蘇啟政端著馬克杯來到她面前,伸手打算將她扶起來,沈紫寧眼角餘光瞄到他的動作,不經意的往後縮了縮。
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還是攬著她的腰,將她扶了起來,柔聲道“地上涼,起來喝口水。”
沈紫寧一陣嘔心瀝血的狂吐,這會兒眼淚還掛在臉上,顯得特別楚楚可憐。她看了蘇啟政一眼,他沒什麼表情,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夢寐以求的,不就是蘇啟政能夠碰她嗎?為什麼他現在主動了,她反而打從心裡開始排斥了?只要一想到,他曾那樣親密的吻過哥哥,和哥哥做過更親密的事,她接受不了。
她在心裡苦笑,她以為什麼都沒改變,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巴巴等著他醒悟回頭的小嬌妻。如今才發現,她的身體已經做出了最誠實的反應,她受不了和他親密了,因為那會讓她想起他和沈良也做過這些,想到這些,她就會噁心排斥想吐。
她為自己感到悲哀,為這段婚姻也感到悲哀。
她接過水杯,不著痕跡的離蘇啟政遠了一點,她捧著馬克杯喝了口水,壓制住胃裡翻江倒海的不舒服,抬頭朝他笑了笑,“啟政,對不起啊,我……”
“沒關係,是我太心急了,我們慢慢來。”蘇啟政打斷她的話,為自己保留一絲尊嚴。他知道要讓她接受一個曾是同志的老公有多難,但是他願意嘗試讓她接受他。
“……”沈紫寧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她眨著眼睛,看著對面的男人,蘇啟政現在是幾個意思?他真的要從良了?
更讓她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她心裡竟沒有一絲一毫的雀躍?
直到一杯水見了底,蘇啟政接過馬克杯,看她臉色恢復紅潤,燈光下,她眼睛漆黑,透著一絲迷茫,竟那樣的扣人心絃。
他原本想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最終還是剋制的縮回手,不想再嚇著她,“太晚了,去睡吧。”
沈紫寧躊躇起來,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她心裡一陣發怵,害怕一躺上床,蘇啟政又要對她……,彷彿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蘇啟政道“你別害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沈紫寧抬頭望著蘇啟政欲言又止,人生真是奇妙啊,一個月前,她求著蘇啟政對她怎麼樣,蘇啟政卻無動於衷。一個月後,蘇啟政想對她怎麼樣,她卻再也不能坦然接受他了。
蘇啟政出去放杯子,想到剛才沈紫寧膽怯的目光,他心裡豈會真的舒坦,他的小妻子,現在從心裡上開始排斥他的碰觸了。他從冰箱裡拿了一瓶冰凍礦泉水,仰頭咕嚕咕嚕的灌下去。
初秋的夜晚,冰涼的液體從喉嚨一路冷進了胃裡,蘇啟政在冰箱前站了一會兒,直到心裡翻天覆地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他才轉身走進臥室。
沈紫寧緊貼著床沿躺在床上,聽到腳步聲走近,她渾身一僵,連忙閉上眼睛,裝作睡熟的樣子。她本來想出去睡沙發,又覺得自己這樣做太傷人,只得硬著頭皮躺上床。
蘇啟政走到另一側,掀開被子坐上床,看著那道緊貼著床沿躺著的纖細身影,他忍了忍,道“寧寧,躺進來些,會掉下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