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行束髮禮,是她答應過舒景悅父親的事。
舒景悅的身體也的確是比先前好了很多,舒陽束髮的事他自然是看得重,從兩天前就已經在準備了。裴寧到家的時候,舒陽已經穿戴一新地坐在桌邊等著。桌上擺了許多糕餅果子,則是要分發給親戚街坊的。
“還多了這麼多份麼?”
“才不是,”舒陽從凳子上跳起來,一下就衝到她身邊要說話。舒景悅把她往身後一拽,臉色已經有點不好看:“要我說多少次才聽話?叫你好好坐著不要亂動,快點坐回去!”
舒陽吐了吐舌頭,聳聳肩坐了回去,低頭撥弄自己的衣襬,裴寧失笑地搖頭,在她紮好的兩邊髮鬢上拍了拍,又轉向舒景悅幫忙求情:“好了,別罵她了,從今天起,她可就是半個大人了。”
她一邊說,一邊扯了扯舒景悅的手,見他有點尷尬有點彆扭地模樣,舒心地笑起來,拿起桌上分好的糕點:“還有哪裡沒送過的?我去送,送完了回來就可以給小陽拆這兩個小角了吧?”
女子在入學堂後,就可以行束髮禮,示意已經是“成人”了。而在此之前,無論男女,都是紮上兩隻髮髻,統算作是“總角”。這一點上跟她所瞭解的古代社會男子的束髮禮雖說有些不同,但在重要性和意義上大致是相當的。她作為這個家的“家長”,當然是“主角”之一。
舒景悅卻不肯讓她去,一手拿了她手上的籃子,把桌上的十來份糕點全放了進去:“這些家長裡短的事,自然有男人家來做,要你插什麼手。”
“哎,你啊。。。”裴寧無奈地任他拿走了籃子,三步並作兩步地出去,不由對舒陽笑起來:“你看,你小舅要把我慣成遊手好閒的懶人了。”
舒陽撇了撇嘴,似乎有點不高興,竟沒有回應她的話,趴在桌上直勾勾地看著門外。裴寧對她沒精打采的樣子很是不解,上前在她額上敲了一下:“幹什麼這麼沒精神?當心你小舅回來又要罵你。”
舒陽往邊上移了移,還是不看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推了推她:“裴姨。。。你去接小舅吧。。。。。。”
“怎麼了?還怕你小舅走丟不成?”屋中乾淨亮敞,院子裡也是一片新綠,裴寧眼裡蘊著笑,雖然取笑了她,卻果真往外去了:“好好坐著,不然等會兒我可不幫你擋駕了。”
“阿景?這麼快?”
“總共就這麼一條巷子,難不成還要磨蹭到天黑麼?”舒景悅回了一句,把空出的籃子放好,轉頭看了看舒陽,才朝舒景悅道:“好了,你給她束髮吧。。。”
舒陽見舒景悅回來,總算沒了剛剛莫名其妙的不高興,嘻嘻笑著讓裴寧幫她拆了髮髻,梳好了過肩的頭髮。
“裴姨,小舅。。。”
“幹什麼?”
舒景悅正專心地瞧著裴寧手上的動作,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緩,聽到她忽然喊自己,不由一驚。
裴寧將桌上備好的木質髮簪□舒陽束好的發頂,對她笑了笑,握住舒景悅的手:“好了,放心。她以後就是個小大人了。”
舒景悅“嗯”了一聲,歡喜和放鬆都在不經意間展露。裴寧朝兩人看了看,其實舒陽一貫都懂事,對舒景悅更是體貼聽話,束髮與否,不過是個形式罷了。她倒是希望這樣小小的一個女孩,可以不要這麼聰慧乖巧。
天還沒黑透,舒陽就堅持自己已經束髮,不肯再和他們睡在一起。非要回另一邊屋子裡去。裴寧拗不過她,只得答應了她。
舒景悅不放心地跟過去陪了她一會兒,回來時臉上卻是紅紅的,飛快地洗漱了坐到桌邊解開發帶。
裴寧上前接過他手上的梳子,握了他的頭髮在手心,輕輕梳理著。舒景悅開始似是想要搶回來,被她伸手拍開他,微微笑起來:“不許搶,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