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世感興趣起來了?你不是隻管有漂亮的衣服可穿,有足夠的錢可用就好了,什麼時候關心起我來?”韋皓天最恨人提起他的身世,那會使他覺得矮人一截,那是他絕不允許的。
“我只是、只是……”她只是嘗試著想當一個好太太,但他好像不領情,這讓她很難堪。
“算了!”她氣憤地甩掉他的手。“算我多此一舉──”
郝蔓荻原本想甩開他,跑回主屋或者哪裡都好,沒想到根本甩不掉,又被他緊緊拉住。
他僵硬地與她對看,似乎在掙扎要不要給她答案。他知道只要滿足她的好奇,她便會留下來對他甜甜微笑,讓他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但他若真的說出自己的過去,又會令他痛苦不堪,說不定還會引來她的嘲笑,真的是兩難。
韋皓天和郝蔓荻,就在這大樹下對峙,而這也是經常發生的狀況,他們難得能夠心平氣和坐下來談事情。
“你不說就算了!”她受夠了他的遮遮掩掩,單手撩起洋裝裙襬就要走人。
“我說!”他投降拉住她,不想她多日來的笑靨因此消失。“我會滿足你的好奇,所以──請留下來。”不要走。
“我原本就沒打算要走的。”她好高興他終於肯跟她分享心事,就算是一點點都好。
郝蔓荻異常興奮的俏臉看起來分外美麗,韋皓天清清喉嚨,怎麼也說不出口,郝蔓荻等得都快睡著了。
“我的父親也是一名黃包車伕,每天辛苦地在街上拉車,賺取微薄的收入,試圖讓一家溫飽。”
這是他第一次提起自己的父親,郝蔓荻不禁好奇他的家庭成員,他們結婚以來,她還沒有見過他的父母,更何況是兄弟姐妹,聽都沒聽過。
“你的父親呢?”她好奇地問。
“死了。”他僵硬的回答。
“母親呢?”她再問。
“也死了。”他還是那麼僵硬。
“其他的兄弟姐妹呢?”她又問。“你應該會有一、兩個兄弟或是姐妹吧?”不會那麼倒楣像她是獨生女。
“我有一個妹妹。”他說。
“那她人呢?”幸好,至少有伴……
“也死了。”
換句話說,他家已經死絕,除了他之外,再也沒剩其他人。
“為什麼會這樣?”她既同情又好奇,真難想像這個世界有人像他這麼悲慘。
為什麼會這樣?
他也想問自己,但又不敢問,總覺得那跟自己有關,是他對環境不滿的詛咒,間接造成的命運。
他真的不想回想那場熊熊大火,不想回想起那些彷彿無止境的哭號,但他的腦子就是不聽話,耳朵就是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聽那些痛苦的聲音……
“皓天?”他精神恍惚的樣子嚇壞了郝蔓荻,只得趕緊搖搖他的手,要他回神。
韋皓天困惑地看著郝蔓荻,不曉得自己為什麼在這裡,過了好幾秒鐘才想起一切。
“沒什麼,我很好,說到哪兒了?”他勒令自己不能沉浸在過去的回憶,特別是在郝蔓荻面前。
“說到你的家人都呃,都已經不在人世……”就算她平時再驕縱,也沒辦法不對這件事表現出同情,或說出不好聽的話。
“對,他們都死了。”他的神情一凜,好像這件事跟他無關一樣。“我全家都死光之後,我的身上沒有半毛錢,就到西藏北路的泥城橋下一帶打混,跟人家租黃包車來拉,勉強過活。”
西藏北路的泥城橋下一帶,算是黃包車比較集中的地方,無論是要租車或是打架都有人照應,像他這種落單的孤兒,更需要這類的靠山。
“後來,我看見有客人欺侮同行的兄弟,便過去聲援,結果被到泥城橋附近的商老爺子看中,問我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