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目光移回正前方,盯著拉車的馬。
車身的忽然一沉,讓那匹拉車的馬有些猝不及防的頓了頓膝,輕嘶一聲,隨即恢復了之前的步履,再無其它。
這時,坐在車內的那位僱客也因為感覺到車身有異,雖然心知在內城是不會發生劫道惡事的,但他還是下意識挑了門簾朝外頭看了一眼。
瞧見趕車馬伕的位置上忽然多了一個人,而他的衣著和品貌氣質,顯然不是與這趕車人同伍的型別,這僱客眼底不禁也浮現出疑惑,卻沒有多說什麼,隨即也已放下了門簾。
然而他沒想到,他剛鬆手而自然垂下的門簾忽然又被人從外面挑起,接著露出來的臉孔,正是那個不打招呼就突然跳上車來的少年人。
本來吧,這車中客覺得自己受到了那少年人的冒犯,可是見他突然跳上車的舉動,又覺其可能是有功夫底子的,從衣著佩帶上來看,也許還是哪個大族的紈絝子,所以車中客雖然微覺不悅,但不想惹事,也不準備與之計較。
但是令車中客沒想到的是,他剛剛表現出不予計較的放下馬車門簾,卻很快被對方似乎表現出很在意的挑起。這令他心裡的不滿慢慢漲大起來,忍不住就要開口理論,叫那位不速之客快點離去,不要打亂自己的行程。
可是,王哲很沒商量的搶了先機,已先一步開口,問道:“這位兄臺是準備出城麼?”
王哲的第一句話出口,車中客心中又是微微生異起來,暗想:這似乎還是位挺有禮貌的紈絝子,難道是我想得不對?一念至此,他即開口道:“是…”
“趕時間嗎?”
車中客才將將說出一個字,王哲緊接著來的第二問便將他的話斬斷在此處,那僱客臉色一滯,喉頭也結住了。
儘管如此,王哲卻依舊如無視於此似的,接著又道:“這位趕車的……是我的一個朋友,我現在找他有點急事,閣下可否行個方便?”
車中客倏的明白過來,眼前這廝從一開始就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或許自己應該從一開始就咆哮於他,才是最合適的趕走他的方式。
然而,正當他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陰晴不定時,眼前這位眉宇間頗有些尊貴氣息的少年人又說話了,不但說了,還拱手遞來一樣東西。
“抱歉,拜託了,不好意思。”
見那少年一次把全套的好話說盡,但他的眼中絲毫沒有歉意和恭卑之意。這樣的話與這樣的情態配合在一起,使他看起來不像是在懇求什麼——他的言辭舉措就像是一種被禮貌裝裱過的威逼。
車中客只覺得心中有惱、卻一時找不到突破口發出,直到……
直到對方將拱手遞送而來的一隻錦袋放在他的手邊,感受到袋中塊狀物的硬度,車中客正漸生異色的臉忽然一滯,心底遲疑起來。
而那少年人在放下錦袋後,便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對他露出看似禮貌、實際上略顯脅迫的表情。他直接放下了馬車門簾,不知是放棄了與車中客協商的打算,還是準備離開。…
然而,坐在門簾垂下後、光線微微一黯的馬車內的那位僱客卻知道,這少年人並沒有就此離開。隔著薄薄一道門簾,他與那趕車人的交談清晰傳了進來,多聽幾句,即叫他背上微微生汗。
“小哥,這次你不能不幫我。”
“你要我幫你什麼?”
“別裝了,你知道的,我三姨父的弟媳的老父現在還擱在蟒山,你再不幫忙走一趟,他老人家就要爛在那裡了。”
“……”
“車資不是問題!並且我知道託你送老人遺體回鄉,絕對是上上之選。起初我三姨父的弟媳就指定是請你走這一趟,結果後生們不知輕重,找了個生手,居然毫無誠信,把老爺子的遺體半道上甩在路邊,還好是莽山那片的人生得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