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言明瞭不建議樓中女子給夫家倒貼嫁妝,但也沒有說絕對阻絕。
那位最初掌管樓中所有事務的女主人,給十一釵每人留下的嫁妝,都是以一個固定量為基礎,然後按時間逐年遞增。積累了十多年,現在所有姐妹的嫁妝都堆積到一個比較豐厚的量,讓一個貧農立即變成小富之家,並不是沒有可能。
錢不是問題,剛才她在屋中跟五娘一番長談,也已經確定了情也真切,此事看起來已經不存在什麼變數了。然而一想到樓中姐妹裡又要少一人,十一釵得變成八釵,三娘還是忍不住有些焦躁。
五娘可是跟她關係最鐵的姐妹。
一念至此,三娘忍不住道:“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你怎麼會看上他呢?”
五娘謝漣漪仍低著頭,聽到三娘似是抱怨的話語,她心裡不禁想起易文種種的好,臉上悄然浮現一絲紅暈,牽動臉上每一寸肌膚變得生動起來。
感覺到自己的臉又在微微發熱,她忍不住握拳往前頭輕輕砸出,想小小懲戒一下總是故意挑動她心思的三娘,沒想到卻一拳砸空了。
意外之際,她驀然抬頭,微握的拳頭還懸在半空。目光已經與樓下的易文呈一個斜直角度對上。她再也無法躲避,與他四目相對,眼神便如焊在了一起。
謝漣漪使小性子的一拳砸空。眼中浮過的那一縷慌亂被易文完全捕捉入眼,不知為何,他的心絃也跟著跳動了一下。
謝漣漪眼中的神采是靈動的,正如波光粼粼的湖面,令他炫目而陶醉其中。而她偶爾綻露的小性子。羞、嗔,甚至是抿緊嘴唇地那一絲惱,在他看來,都如倒影在清澈湖面上的螢火,點滴細膩,讓他發自內心的想要去珍藏、去保護。
看到一旁站得一高一低、一遠一近的一對男女神情對望。良久不願錯開目光,三娘忽然有些後悔,覺得剛才她不該悄然讓到一旁。就應該讓五妹繼續躲在自己身後,哪怕樓下那男人的目光忽然能鑽洞,在她身上鑽出一身傷。
除了出於她的主觀想法,必須暫時先將這眼對眼的兩人拉開,也因為場間真的還有事沒做完。這倆人要卿卿我我。再沒眼力勁兒也不該挑在這個時間啊!
於是三娘默默一咬牙,第一次主動的貢獻出自己的身體。化身一塊長了腿的屏風,突然堵在了謝漣漪的身前。…
眼前光線一暗,投遠的視線已經如被剪刀裁了一般斷開,謝漣漪終於回過神來,也是到了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之舉,不禁再次垂下了頭。
三娘此時不好觀察到謝漣漪的眼神,只好注視著她光潔白皙的額頭,接著輕聲說道:“看來今天小乙無論勝敗,你都得跟著那姓易的走了。看你這樣子,樓裡怎敢不放手,你的魂都要飛了,強留下軀殼還不得……”
忍下最後一個不太吉利的字沒說,卻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三姐……”謝漣漪終於肯主動抬起頭,一伸手輕輕握在了三娘垂在身兩側的手腕,只喚出兩個字,便再說不出別的話了。
三娘不捨得她走,她就算是因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才離開東風樓,又豈會沒有一絲留戀?
謝漣漪無言欲凝噎,三孃的雙眸也隱含溼意,但她終是要比謝漣漪精神大條些,眯了眯含淚的眼,她強笑道:“我忽然明白了,你的那個他是挺特別的。”
謝漣漪眼中流露出些許疑惑,但她很快只當這是三姐終於認同了她的選擇,沒有開口問什麼,臉上浮現喜悅笑意。
其實她心裡也是隱約有些遲疑的,懷疑自己是否選錯了良人。
易文的身世很簡單,老家幾乎沒什麼人了,所以她嫁給他,應該不存在婆家那方面的偏見和擠兌。但也是因為他的家世太過單薄,婚後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沒有家族親系廣博的人脈關係作蔭庇,似乎隱約存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