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薄,有意避開一切襲擾心境的雜念。
但從岑遲的視角看待此事,方無誰也不幫,實際上對他還是存在著頗多的益處。方無雖然不願做傷害高潛的事,可是除此一條之外,在其它方面,他對岑遲都是能幫即幫 。
岑遲無法想象,倘若方無也成了相府的耳目,他的所有行動才是真正被架空了。
然而時至今日,因為偶遇一個熟悉的臉孔,岑遲心裡被擱置了一段時間的某個念頭又被提調起來。與此同時,對於目前他與高潛的這種互相防備但還算平衡的關係,他也已不想再繼續維繫下去。
方無不太想點破岑遲心裡的那點想法,岑遲一時也還有些猶豫,是不是到時候將他存念已久的那個想法攤開來說了。
兩人就麼靜靜對坐了許久,直到忽然有一小股卷地風襲至茶棚,地上乾枯的草葉渣沫攪合著沙灰飛向天空,繼而又傾瀉落下,岑遲望著那風沙眯了眯眼,方無則是下意識把擱在面前桌上的茶盞倒扣下來。
半盞茶溢了半邊桌面,一泓茶湯溢位了桌沿,滴滴答答落下。
方無扶著茶盞的手微滯,岑遲半眯著的眼慢慢完全睜開。
“老道,是不是又準備朝天地感慨一番?”
“你想說什麼?”
岑遲與方無幾乎是同時開口,分別問了對方一個問題。這是兩個動機不同、但又差不多都是對方預料之中的問題。
兩個人互視對方,又一齊沉默下來。
若在往常,看著四野忽然席捲起來的漫天沙塵,刮掠推聳著平地孤立的這一座小茶棚,方無確實容易因眼前所見而凝聚精神以求有所領悟。用他這樣修道之人的理想念頭來講,水是坤地命脈,風是天乾呼吸,若能多感悟其中一絲縷,與天地壽元規律就又近了一步。
但在此時,方無沒有像岑遲說的那樣去感悟什麼。
他只是像尋常人那樣,在腦海裡動了幾個念頭,然後開口慢慢說道:“你做決定了?”
在剛才他聽到岑遲的話裡提及“命格”二字時,他便大致能夠猜出,岑遲心裡那個決定的內容是什麼。
這個念頭早就裝在岑遲心裡了,方無也早有體會。此時方無只是還不確定岑遲是否定下意念,沒有定下的虛念,他是不會給出明言選擇的,包括放棄的選擇。
岑遲不答反問:“你會幫我嗎?”這才是他最想說、以及迫切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方無亦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同樣反問了一句:“你怎麼不設想,我可能會選擇幫別的人?”
在這四周一片銀灰沙礫、人煙稀少的陌生荒僻之地,如果還有什麼人會令方無起意相幫。這個人卻不是岑遲,那就只可能是他們的另一個同伴高潛了。
這應該是對岑遲的計劃極為不利的事情。事況若真演變成這樣的局面,也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結果。
然而對於方無這頗有危聳意味的反問,岑遲面不改色,並未思索什麼,隻立即以一種緩慢語調說道:“你即便不幫我,總也不會負了與另一個人的信約。”
方無忽然笑了起來,輕聲說道:“如果我依然如以往那樣。誰也不幫,你覺得你能有勝算麼?”
岑遲再次以反問的方式回應方無:“你以訪道求仙為業,那你是信天意還是信我一人之言?”…
如果此時還有第三個人坐在桌邊,一定會被這兩人你來我往只問不答的交談攪懵了神經。
但此時處於這種狀態裡交談的兩人在精神思維上卻是異常清醒。因為他們話裡的決定與選擇,涉及面都不只是閒聊中的一件小事 。
“有時你的想法很瘋狂,所以我信天意多一些……”略微沉思過後,方無開口又是反問:“聽你話裡的意思,似乎你有辦法使天意擺在眼前讓我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