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這事倒是王熾頭一次聽說,不過他在問話時,語氣依然平靜。
只是一個歌女的訊息,的確沒有多大的分量能夠吊起他的興趣,相比而言,此時的他比較在意的是那個撫琴的老者。他平靜的面容語氣下,覆蓋著的是正在觀察思考此人的心思所向。前幾日狼牙圍城內的動靜鬧得有些超過他的預估,竟還漏了幾個歹人竄進了宮裡去,這讓他不得不對京都陌生而又身懷武藝的人多加留意。
然而他這清淡一問,卻叫那名為他解釋的侍衛心下掠過一驚。
這個解釋來得遲了些,不過侍衛起初也不覺得這種小事需要告知微服遊京、半日即返的陛下,但他此刻既又說了,並且那個撫琴的老者似乎武功底子不俗,這種事便很容易令一位帝王提掛在心,對身邊之人有所疑忌了。
伴君如伴虎。喜怒猜忌甫息難定,即便只是伴在君王身邊的一介武夫,需要配備的謀略機智也不會太低。
有時候最複雜的事情也是最簡單的,過度的揣度君心並非良策。陛下會選了這兩個人跟著出宮,當然對他們是心存了一定的安心。這侍衛心裡明白,挑了最簡單、卻也最無缺的理由,輕輕點頭說道:“這店家做生意實在,原來那位駐場的歌女唱得也的確不錯,不弱於大班子裡的名旦,所以小的和十四會常來。也正是因此,剛才阮公子的侍從建議來這兒時,小的和十四都未多說什麼。”…
這樣說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之前未告知,只是因為這兩個侍衛常來這裡,對這裡的一切都能熟悉掌握,所以才沒有事無鉅細的叨擾陛下。
“如此說來,這個自外郡悽苦地遠道而來的姑娘。怕是很難在這裡憑歌聲討得生計了。”王熾似乎移開了話題,但他的話意又顯得那樣模糊。
侍衛想了想後說道:“原來駐場的那位歌女今天不在,或許會有例外。”
王熾朝阮洛看了一眼,微笑著模仿起了這小店裡食客們說話時的語氣:“也許只有咱們的耳朵沒被原先那位駐場的歌女‘寵’壞。”
這話說罷,他又側目看向身畔的侍衛,面色稍顯嚴肅起來:“如果咱們不捧場,就此走了。你覺得這店中的客人會有誰誠心捧場?”
面對陛下投來的目光,侍衛微微垂眸,誠如心中所想地答道:“應該不出一人。”
“這樣的結果,對他們辛苦維持的日子可謂是雪上加霜。咱們不妨做個順水人情,或許這就像旱倒在地的青苗,哪怕只得了一瓢水。也就正好將生氣扶起來了。”王熾果然撩袖坐回桌旁,嗓音壓輕了些地又道了句:“何況這樣的機會,咱們也不是常有的。”
阮洛滿眼疑惑地望向王熾。
他記得剛才歌女和撫琴老者從門口走過時,王熾追著歌聲而去的目光,熟悉而久遠的曲調。的確能引人懷念,何況這個異地歌女掌握的一種曲風,是王熾曾經最珍愛的一個女子常唱的那種,這種曲調如今再現,對王熾的誘惑當然是極大的。
可與此同時,他又隱約能看得出,王熾意向於聽曲、但恐怕不止是聽一首歌曲那麼簡單。當歌女返回,走入店內來時,王熾看她的神情已比最初那會兒冷靜許多。
然而這一時半會兒的,他也琢磨不出個仔細來,只能暗道一聲:帝王的心思豈可輕測?然後無聲陪坐於一旁,等著接下來看個究竟。
在他人正興致勃勃討論著某件事情時,半路上插嘴可是不太斯文的事,王熾剛剛才在書店裡自稱讀書人——其實這種說法倒也挺適合拿來遮掩他的真實身份。
不過,常在議政大殿上與諸卿“切磋”口舌之能的陛下雖然不喜在眾聲喧譁中搶話,但只要被他捉到說話的間隙,得以參與群議,往往可以一語拿住議題要害,扭轉整個議論長局,讓自己佔領主發言官的位置。
“綺麗詞兒酥膩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