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嚴廣丟了藥箱,目前看起來沒有對他的工作造成致命打擊,但他下屬的那些醫官能找到的也就是這個牽強條件了。
只因嚴家出的事不堪推敲,正如此刻史靖說的那句話一樣,在這件事上。想要做些文章,用心點,或許也是做得的。
如果等嚴廣把他丟失的東西慢慢配備齊全了,可就連這一點兒機會也丟失了。
僕人已經端著沏好的茶,回到花廳中。將茶盞輕輕擱在桌上老爺和三少爺的手邊。僕人見這兩個主子都在沉思,不敢杵在花廳裡礙眼,識趣的退到了外頭,侍立於門邊,以方便隨時回應老爺的吩咐。
史靖的一句話,即勾起了他那三兒子心裡的諸多頭緒。
近年來朝野上下一片和平景象,外無戰事。邊防平穩,至於國域內的事,皇帝一直在很用心的做著恢復民生的事,各部門臣工也是積極配合著貢獻能力,但這似乎與樞密院無甚關聯了。
史信待在樞密院副職上,更是感覺異常清閒。
除了本職配備的假期外。日常的工作,大部分時間就是逢五日一例朝會,站在大殿裡旁聽一下眾位臣工與皇帝議事——大抵與民生社稷相關的事務,他想搭一句話都難——其它時間,史信若有請假的需要。大多當天就能批下來,並且很容易就能請到一整天的假。
在非常時期,樞密院的工作壓力和事態變幻都是極強極複雜的,所以在閒時閒養,是皇帝對這個部門的一種另類賞賜,其它部門的臣工大多也是認同這一點的。
但史信自己不這麼認為。
如果工作上沒什麼事,他便常常自行推敲一下朝堂官場中的格局變化。他不會因為他的推敲而去實際做些什麼,只是想以此摩擦一下自己的大腦思路,不想讓自己對局勢的判斷,因為長久賦閒而變得遲鈍。…
對於三兒子的這種習慣和‘鍛鍊’方式,史靖所持的態度是偏向支援的。不過,史靖剛才雖然提了一句嚴家的事,卻沒有想太多,他的沉思,是因為另一件事。
畢竟是到了一定年紀的人了,近段時日常常工作到深夜,史靖已感覺到身體有一些內火上浮的症狀。啜一口甘香茶湯,潤了潤有些發乾的嗓子,史靖放下茶盞時,稍稍壓下一些他剛才在沉思時挑動起來的心緒,看了一眼尤在沉思的兒子,他隨口問了一句:“你還在想嚴家的事?”
史信點了點頭,聽到父親的問話,他也才收了心緒,端起茶盞。
“別想了。”史靖淡淡說出三個字,然後便沒了言語。
然而史信卻從父親說的那三個字裡,聽出了一絲言猶未盡的感覺,只是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沒有繼續說下半句話……或者說是他如他自己說的那三個字一樣,放棄提及?
無益於提及、和放棄提及,二者之間是有微小差別的。
史信端起桌上的茶盞後,掀開蓋吹了吹茶湯,卻遲疑了一下沒有喝,隨後將蓋覆上,把茶盞又放回了桌上。
坐在他對面的史靖看見他的這個舉動,目色一動,說道:“剛才送別岑遲時,也未見你如此浮躁。”
史信本來以為父親剛才的沉思也是因為嚴家的事,但當他平平看向父親的雙眼,又有了一些別的發現。
依言放下對嚴家之事的琢磨,史信沉默了片刻,而後猶豫著道:“父親事務繁忙,也要抽空回來一趟,只是為了送別一個門上清客麼?”
“沒這麼簡單,岑遲不是一個簡單的清客。”史靖眼角的魚尾紋略為深刻了一下。
就在半個時辰前,這對父子送了岑遲離開。而岑遲此次離開的原因有些突然,並不是因為要去遠遊。似乎他也是被迫如此。
史信再次沉默起來。
如果不思考嚴家的事,他反而會感覺煩擾。
嚴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