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種念想,忽然睜開眼說道:“老道,你這藥讓我不禁想起一個人來。”
“你指的是廖世吧。”方無摸須說道,“我也想到了,這種譭譽參半的藥,很可能是他的手段,但這藥確是蕭曠給的,我並未見過廖世。”
這話方無在第一次給岑遲吃紅色小藥丸時就說過,只是那時候岑遲已處於半昏迷狀態,方無覺得他可能已經忘記,就又重複了一遍。
可實際上岑遲並未忘記,也沒有因為方無把藥的事情推到大師兄身上,就斷了懷疑廖世的念頭。
廖世雖然屬於北籬學派的旁支傳人,但與岑遲這個北籬主系弟子隔得可不止一代,照說雙方不會有什麼來往也屬正常,事實也確是如此。現在岑遲忽然認真思考起這個人來,乃是因為他將這個人的線索搭到了二師兄林杉頭上。
岑遲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據我所知,廖世因為前朝老太后的事,厭絕了皇帝家的人,竟也將救贖了他的南昭新君一家子也算了進去。因而他在離開天牢後的行蹤,一直是極為隱秘的,連皇帝都瞞著,卻只有師哥知道。”
方無知道他有兩個師兄,一時有些不習慣這種有些古怪的稱謂,遲疑著道:“你說的是……林杉?”
看著岑遲點頭,方無思索著道:“這個應該不難解釋,早些年蕭曠被北國王府軟禁,是林杉救他脫離牢籠,又安置在京都,他二人來往可比你頻繁多了,關於廖世的行蹤,可能早就串了訊息。”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師哥救大師兄回國,過後不久他就退出京都,十年未歸,哪還有頻繁來往。何況,在師哥離京的第五年,廖世只在他隱居的村鎮現跡半年,就又徹底失去蹤跡……”岑遲說到這裡,稍微頓聲片刻,緩和了一下因為說話久了,身體虛弱而急促起來的呼吸,也是猶豫於接下來的話要不要對方無說得太直白。
“其實,史靖一直在尋找廖世。他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勇武決斷,但思謀在他看來還不足厚,這樣的將才在一直拿不到實際兵權的丞相家,可真是尷尬;史家二子是個瘋傻兒。不提也罷;倒是史家三子,城府頗深堪比老子,史靖這個做爹的也對這個兒子極為上心,但是史家三子有個隱疾,就是不能見血。”
話說到這裡,岑遲的嘴角滑過一絲意味難明的笑意,接著道:“這個癔症簡直就是人之死穴,而且誰都有能力控制,否則皇帝怎麼放心這樣的角色在樞密院任職。利用他的頭腦處理繁瑣的事務,而他卻絕不敢不盡心去做。”
方無詫異道:“皇帝不怕這對父子串通訊息。狼狽為奸?”
“史靖手上沒有兵權,掌握國朝財政收入的權柄又分給了幾個尚書,他能做什麼,不過只是給皇帝做根筆桿子,字寫得再好也只是虛浮幾滴墨痕。”岑遲緩慢搖了搖頭。“這就好比一隻枕著魚睡覺的貓,若吃魚,立即會被漁人憑理殺死,若不吃,則被自己饞死。虧了史靖這隻老狐狸,竟這麼能忍。”…
方無忍不住道:“也許他是真的歸心新朝了呢?”
“他個人的心思,外人怎能盡知。但恐怕不會太簡單。當年他投降得太快了,太聰明瞭。這樣聰明的人要麼難以易主,一生只願意忠心於一個王,要麼就是隻以利益為主,一生狡詐,不忠於任何人。”岑遲望著方無輕輕嘆了口氣。“總之當今皇帝始終不能對這個人放心,事實上我也覺得,像這樣防人千里外的老狐狸,心思實在難測。”
方無冷不丁冒出一句:“難道他還想篡位不成?”
“誰知道呢。可一旦他的這種念頭有朝一日洩露出來,那他所處的環境也必然將他往那條路上推了。”岑遲微垂眼眸。接著道:“前朝三百多年,也不是沒發生篡位的事。畢竟相位離皇位似乎一步之遙,這是極大的權力誘惑,宦海沉浮久了,免不得會有權力*迷惑本心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