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龍七0三班機往上海。」小紀的聲音極之溫柔。
尹白總算明白了,臉上漸漸恢復血色,還不忘加一句:「臺青,那好象與我們是同一班飛機同一個目的地。」
臺青只是笑。
尹白又說:「噯,二伯伯在那邊向我們招手呢。」
便向那邊走去。
沈先生一見紀敦木,薑是老的辣,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人釘人,釘得這麼緊,看樣子尹白與此人有進一步的可能,身為父親,如沒有容人之量,將來不好見面,沈先生只得與小紀頷首。
臺青正好奇地看著他們眉來眼去,卻被母親叫了過去,輕輕囑咐:「別多管閒事,別亂講話。」
上了飛機,臺青發覺紀先生就坐在後兩排,一直朝她們張望,臺青原本想把座位讓出來,想起母親剛剛說過的話,真不敢多管閒事。
中途小紀走過來遞糖果,先給臺青,再給尹白。
又有一疊彩色雜誌,也交她們消閒。
臺青津津有味逐篇閱讀,對各類醜化譁眾誇張奇突的報導深表詫異,視為奇趣,剛想問尹白是否真有其事,一抬頭看見姐姐正呆呆地望著天邊雲層發呆。
尹白有心事。
微褐色面板一直是華南人特徵,長在尹白身上,襯出亞熱帶風情,描紫色眼線,配淺色口紅,特別好看。臺青一直覺得面板白皙反而難以打扮,濃妝會給人一種嬌異的感覺,素臉又嫌憔悴,她羨慕尹白。
尹白永遠在動,偶然靜下來,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她在想什麼呢。
一個什麼都擁有女孩子。
父母在前座,男友在後座,為何臉上還有那麼落寞的表情?
連尹白自己都覺得不對,連忙拿出一副撲克牌,教臺青玩一種新遊戲。
飛機在虹橋機場降落。
臺青有點緊張,她在海峽彼岸長大,聽過太多的傳說與報導,對這片大陸感情複雜,她一直認為一下飛機就會看到一片血紅旗海,但是沒有,飛機場跟其他東南亞城市並無差異。
尹白態度輕鬆得多,她喜歡旅行,跑慣碼頭,到處悠然,且能一眼關七,把十來件行李照顧得妥妥貼貼。
臺青叫聲慚愧,高下立分了,許多事都還得向姐姐學習。
這時候,兩位沈先生已經說不出話來,表情十分迷茫,象是不相信終於來到故鄉,將見故人。
兩兄弟不住地拿手帕擦汗,已不記得數行李及照顧妻女。
由尹白及臺青推著行李過關。
過程相當順利,又有紀敦木在一旁相幫。
臺青輕輕說:「比想像中好得多。」
大人再三同她說過,看到新鮮的事,千萬不能置評,但是臺青處身異常的環境下,情緒不受控制。
尹白回答:「我知道有人在英國希德路機場被制服人員歐打,也聽說過加拿大溫哥華海關動輒叫遊客進小房間搜身。」
臺青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
親戚聚集在門口。
尹白一眼就看到沈描紅。
那張小照,那張小照對描紅太不公平,拍不出她秀麗的十分之一!
這時沈先生一個箭步上前,還沒有相認,眼淚忽然汩汩淌下,連他自己都吃一驚,用手一擦,見真是淚水,他訝異了,索性盡情讓它流遍面龐。
沈老二看見老三哭了,更加激動。
他們的太太見丈夫哭,也跟著抽噎。
尹白與臺青站在一邊發呆,她們一直以為父親是擎天石柱,天塌下來尚不動於色,誰都沒見他們淌眼抹淚,可見是尚未遇到傷心事。
大伯伯倒是非常鎮靜,伸出兩條手臂,一左一右搭住老二老三的肩膀,一直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