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故意不肯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句句話都兜著圈子。我卻再也等不得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你只告訴我,姐姐到底怎樣?我又是為什麼和她不能共存?”
她嘆了口氣,俯身過來緊盯住我的眼睛,“你還沒有明白麼?那不是你姐姐,那就是你。”
☆、真實
那就是——是我?
這十七年來我以為是我姐姐的人其實是我自己?
太荒唐了,我幾乎要笑出聲來。她是在暗示什麼,林宣是我分裂出的一個人格?還是我腦子裡想象出來的一個角色?
我簡直不能忍受這種混亂的東西疊加在一起的感覺,“全水族的人都知道,林宣在我之前在村裡生活了二十年——她是上一屆的祭祀——”
閻君極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是啊,可是她難道不是二十年前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嗎?”
電光石火之間,我明白了她在暗示什麼,那些關乎生死的論調,她果然都不是白說的,句句都藏著鋒利的暗示。一時間我心裡轉過無數個念頭,仍舊無力地反駁,“不會的——我和姐姐——我和她一點都不像——何況我方才明明在三生石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過——”
閻君依舊巧笑倩兮,“誰說是轉世就一定要生得相像?容貌相似如何,不同又如何,不過一副皮囊。在冥界待得久了,就該曉得不能以貌取人,而要看黑白無常收走的三魂六魄是不是和前世一致。”
我知道她認出了我,她一定從見到我第一眼起就認出了我。
閻君看著我陰晴不定的表情,擺手輕輕一笑,“再說三生石,你現在看到的三生石很不穩定,沒人能說清楚黃泉倒灌之後三界將要有怎樣的命運。可是,你只是看到了你的名字,一定沒有看見你三世的註解。你要是站在我這個位置就會明白,你之所以會在三生石上出現,不是因為你有前世,而是因為你有來生。而且,你只有來生。”
我被她說得越來越糊塗,“可你分明說我的前世就是林宣——”
閻君抖了抖裙襬站起身來,看起來已經有些不耐煩,“你果然和林宣差得太遠。你還沒有想通嗎,你曾經是林宣,卻沒有透過冥界輪迴而直接轉世,成為了現在的你。換言之,你骨子裡還是林宣,只是封住了所有的記憶和法術,重活了一回。”
二十年前我贏得了大祭,披髮執槍走下白玉祭臺,接過天帝冊封的那一紙天書。隨後沒有多久,我就死在了九天之上,被天帝貶出輪迴,重新投身到水族做下一屆的祭司,沒有了以往的法術,沒有了以往的才智,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不知所謂,不顧死活。
再不用她多說一個字,我已經全盤明白過來。原來從一開始就有那麼多的疑點,我卻從來沒有仔細思考過其中的因果。
那時從昏迷中醒過來,在清心閣內室聽到父親和云溪的談話,父親說,他們不能承受再失去一個女兒。
自從姐姐飛昇九天,我們再也沒有得到關於她的絲毫訊息。
我第一次去鬼湖,包袱裡裝著云溪的書信,當我蹲下身去逗弄那些鬼面參時,它們最初的反應是死死纏住我的手腕。
明懸初次見到我時那樣激動得不能自持,彷彿我和他早已認識。
紫陌和我也必定是九天之上的舊識,他和我在屋頂上喝醉的那一次,多多少少是因為我們身上都還有曾經的影子。
那次醉倒之前,紫陌曾說過他以為封住我記憶的人是云溪,卻牽扯進了沉昱。
這一切的一切,無外乎都是因為我是林宣,我也是林音。
我覺得心裡發冷。我竟然一無所知。
方才站在三生石前我還在可悲地緊張著,期待著,好奇著我的前生和來世。那時我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前世已經融進了今生裡,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