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那身風塵僕僕的疲倦也熟悉萬分,蘇詩韻多想撲在易懷宇胸口再不分開,告訴他自己的苦、自己的思念以及那個像極了他的孩子,然而目光越過結實肩頭看向他身後時,一顆心忽而凍結。
高頭大馬上默默看著他們的人不是偶遂良而是司馬荼蘭,異常刺眼的,是高高隆起的腹部。
他不是來接她回宮的嗎?為什麼會和司馬荼蘭一起來?還有司馬荼蘭,她明明沒有嫁人,哪來的孩子?除非……
蘇詩韻輕輕推開易懷宇懷抱,怔怔看向那雙漆黑眼眸,眼角兩滴因喜悅而生的晶瑩淚水參雜了一絲悽然,而易懷宇能回應給她的只有黯然表情與生硬笑容:“韻兒……先收拾東西吧,回去的路上我再與你細說。”
蘇詩韻木然點頭,提起腳步失了魂魄一般轉身往回走,才走不過十步便昏倒在草窠之中。
醒來時天已黑,睜眼看不見熟悉的茅屋,身邊沒有總是大呼小叫的乳孃,陌生的客棧屋頂彷彿垮塌的蒼穹一樣讓蘇詩韻喘不上氣,捂著心口起身,空蕩蕩的房間裡連易懷宇的影子都找不到。
以前他總是陪著她,從不會由她一個人忍受伶仃,可如今,她已經不是他的唯一了。
易懷宇抱著孩子推開房門時正見蘇詩韻坐在床上淚如雨下,動了動唇想要安慰幾句卻找不到話可說,喜得貴子的心情被一團亂麻徹底攪散。站在床邊呆立許久,臂彎裡睡著的孩子似是感受到孃親的苦悶開始哭鬧,終是當孃親的聽不得骨肉啼哭,蘇詩韻擦去淚水接過孩子,低聲呢喃著又將不到百日的易宸思哄睡著。
“本該早些告訴你,考慮到你懷著孩子怕心情受影響,所以才拖到現在。”易懷宇輕輕坐到床邊,拉過蘇詩韻的手握在掌心,仍是有些侷促不安,“韻兒,我……我並不想有負與你,可是一時糊塗酒醉亂性的人是我,總不能讓荼兒一個人承擔後果;再說姚俊賢和司馬原那邊逼迫得緊,你也知道,這時候我不可能與他們決裂,所以……韻兒,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求你給我次機會,相信我絕不會虧待你和孩子,好嗎?”
失神目光凝視著孩子安睡面容,蘇詩韻語氣透著失望,細小微弱:“殿下要保護的是家國大業,詩韻又算什麼呢?只要殿下覺得需要儘管去做就是,如今順利生下思兒,我再沒什麼奢求了。”
那樣心如死灰的話讓易懷宇痛似刀絞,他知道自己所做一切已經毀掉許多東西,他也好,她也好,還有司馬荼蘭和偶遂良,誰都再回不到過去。
“思兒……易宸思?很秀氣的名字。”強作笑容將蘇詩韻和孩子都攬在懷中,易懷宇出神地望著窗外一片盎然春意。少頃,眸中幾許留戀,堅定而固執:“我會保護好你和思兒,這輩子,絕不再讓你們母子受委屈。”
虛掩房門外,一抹孤獨身影悄然離去。
江山故曲Part。38
晨光未至,驟雨初歇,靜悄悄的東宮忽地亮起一點燭光。
“殿下要走了麼?”許久沒有承寵的太子妃似乎有些疲憊,昨夜**痕跡猶在,可床榻上萬般柔情的太子轉眼恢復陰沉,默默穿衣梳洗,一聲不吭。
太子妃已習慣他的不理不睬,只是今日有些特別——不,或許從昨晚太子突然臨幸起一切就不太正常。
今日,二皇子易懷宇從南陲歸來後首次上朝參議,據說有筆帳需要清算。
擦去額上即將冷卻的汗水,太子妃嘆了口氣:“去看看暄兒吧,白日裡他總是哭鬧,只有見到殿下的時候才會安靜。”
“不去了,暄兒覺輕,別再把他吵醒。”
“也好,那等你回來……”太子妃頓了一下,帶著悲哀期盼的目光望向太子,“回來的話,殿下今晚還能留在這邊麼?好歹陪暄兒一晚。”
看似平常的對話之後是莫名沉重,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