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稟告道:“老爺子,聽著鑼聲,確是縣大老爺到了,還請老爺子領著去外頭接上一接,方是禮數。”
許老爺子重重哼了一聲,張開眼,喃喃道:“縣大老爺哪裡會這樣張揚?倒像是來個下馬威……”說罷,慢慢站了起來,啐了許寡婦一口,道:“許家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拄著柺杖向外走了幾步,突又停了下來,轉頭看著許寡婦道:“來的怕不是縣大老爺,她不來,為了宗族上下,你就只有一條路。她來了,世上便沒有什麼不能忍的,保住命是正經。”又恨道:“豬油蒙了心,不知道自個兒幾兩重,許家早晚要被你們這群蠢婦給拖累了!”說罷,顫騤騤地去了。
許寡婦青白著一張臉,看著許家人俱都跟了出去,向著眼前許氏祖宗牌位連磕三個響頭,眼中流下淚來,“麗兒……”
齊粟娘在祠堂前下了轎,看著跪伏了一地的百姓,揚聲道:“妾身冒昧而來,有擾各位鄉親,各位鄉親快快請起。”
清河百姓自有識得是縣臺夫人的,俱都應道:“草民們拜見夫人——”待得齊粟娘上前親手扶起幾位老婦,方才隨之站起。
許家眾人上前見了禮,擁了齊粟娘進去。許老爺子遞了個眼色,便有子侄悄悄走到雲典史身邊,塞了銀票過去,陪笑道:“雲大人,縣臺夫人這是?”
雲典史不動聲色收了銀票,捋須道:“夫人自有道理,你們聽著辦就是了。”說罷,一起進了祠堂。
齊粟娘謝了上座,請著許老爺子坐了,自個兒坐到左邊首座,換過兩回茶,慢慢說了些閒話。齊粟娘把茶盅放回几上,看了許寡婦一眼,回頭道:“妾身素聞許老公正,不知今日此事作何道理?”
許老爺子垂目順眼,“縣臺大人乃是清河父母,興養立教,訓民誡眾本是正理,既是夫人來此,小老兒但請夫人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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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清河縣的豆腐西施(六)1800
齊粟娘聽他許老爺子面上恭順,卻話中帶刺,微微一笑,起身施了一禮,道:“原是許老族中之事,不該妾身一個婦道人家多嘴,只是此事與縣臺大人清譽有礙,妾身方才厚顏而來。還請許老海涵。”
許老爺子連忙起身回禮,連說不敢,兩人客氣了半會,方才各自坐下。
許老爺子只道此事是許家人冒犯官家,請縣臺夫人作主,齊粟娘點頭道:“若是按律,誹謗朝廷命官,重則流配,輕則刑勞,便是給她幾十板子也不過。”頓了頓,轉身看著許寡婦道:“妾身雖不知書,卻也聞聖人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既是悔改自告,想也是知錯了,便命她清掃祠堂三月,在祖宗面前謝罪,便也罷了。”說話間,取了桌上的茶盅,微啜了一口,“只是族裡的女人,不管在室的還是出嫁的,還要老爺子好生教導一番才是……”
許老爺子眼皮子跳了跳,仍是無驚無波地應了,“夫人說得是。”
齊粟娘謝了鄉老的恭送,坐了官轎回衙,待得在草堂前下了轎,轉頭看了看,“王捕頭。”
王捕頭原躲在最後,渾身一個哆嗦,避無可避。想著許寡婦不過三月掃罰,許家雖是丟了臉面,到底沒有動真格的,壯著膽子上前,施禮道:“夫人,小的在此。”
“還煩王捕頭給那瘟七遞個信兒,許寡婦那十吊錢,便由妾身作保,讓她慢慢還罷。”齊粟娘微笑說道,“妾身這般行事,想也未違律法?”
王捕頭一顆心落回肚子裡,連忙應了,恭送齊粟娘回了後院,方敢出了一口長氣。堂上同僚俱是輕笑,錢巡檢不屑道:“瞧你這狗熊樣,當初怎麼就敢去告縣大老爺了?”
錢巡檢不過是從九品,是個直言直語的,王捕頭平日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