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往清江浦去,一定是被搶的。糧食不重要,但是先生和諸位代表的安危卻是要極為要緊的,不過楊銳是鐵了心的要讓諸位代表見識見識草民的力量和草民的悲慘。費毓桂無奈,交待了船老大之後,派了一條船的農兵跟著,生怕有人受傷。
掛著農墾旗和紅十字會旗的糧船行在鹽河很是招惹人眼,出了沭陽不遠便有人追著旗子跑,不過或許是因為餓的太苦,跑了一段這些人大多就撲倒在地,怎麼也是追不上了。不過沿岸都有災民,這賑災糧船引得無數災民前仆後繼的過來,到晚上的時候,船老大不敢像昨日一樣靠岸休息,趁著月色明亮,又是往前行了不少路,最終找了一塊水寬的地方停船過夜,以待天亮再行。
“這可是要帶我們來收吃苦的啊。”江西的代表鄧文輝看著同一條船,滿臉愁容的廣東代表黃世仲,沒心沒肺的笑道。他混過會黨,苦吃過不少,是以高興的緊。
“大家都吃苦,我也願意,就是這睡覺太不好睡啊。”黃世仲只是個辦報的文人,對農民不熟,也沒吃過什麼苦。
“大家都是一樣的睡,有什麼不好睡的。”謝纘泰插話道。說著把從船艙裡拿出來的棉被給了過去。
黃世仲接過棉被,還是道:“難道就不能睡到岸上去麼?”
“岸上,哈哈。”鄧文輝笑了起來,“船停在這裡,你要是睡在岸上,明日一早估計就被災民踩死了。我教你一個乖,明日若是碰到災民搶糧,立馬跳船游上岸的好。”
“那麼嚇人?”黃世仲猶自不信。
旁邊四川的楊滄白也道:“這河面這麼寬,那些人能跳的過來?”
鄧文輝是見過湖南那邊幾個月前水災的。見他們這些書生還是不相信,還是笑道:“你們不信明日看便是了,明日不成。後日一定如此。這船可是到不了清江浦的。”
他們幾個在閒聊的時候,湖北的代表李長齡則正在向楊銳彙報湖北那邊的工作:“日知會議案,牽連惕庵等數人被捕,所幸是日知會骨幹都是教會信徒。張之洞心有顧慮不好處死。加之美國公使關注,這些現在只是被官府監禁,並未處死。我會以及日知會大部分的骨幹都還俱在,是以仍可以作為運動學界、軍界之基礎。竟成先生在滬上所說的農民運動,我覺得很有道理,但農民運動畢竟是另起爐灶,現今的關係完全用不上,這樣放棄實在太可惜了……”
李長齡四十餘歲。湖北天門人,是湖北新軍第八鎮三十一標的營部書記。他長的是一副農民的相貌。日知會案發的時候清兵曾把他抓捕,但他辯稱自己不是會黨,帶隊的清兵見他貌似老農,便把他給放了。
“筱香兄,此次可是幸苦你了。”楊銳客氣的說道,他對湖北不走農村道路沒有意見,只是所有人一視同仁,不得不把他也一起帶過來。“湖北那邊,從你的報告來看,還是從新軍士兵入手的好,至於上層的軍官,怕是運動不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長齡算是鬆了一口氣,“百姓乃國之根本,復興會以民為本革命必當成功,更別說有竟成會長身先士卒,大家何苦之有?”
“哎。我是怕有些人認識不到百姓的重要性啊。”楊銳站在船頭,水中倒映出一個微缺的滿月,只不過,總有些屍首會從上游漂下來破壞這美景。“對了,筱香兄,武昌那邊可以多建一個外圍組織,然後把日知會以及其他會的人都拉進來,不然如此狹小的地方,大家都在活動,萬一彼此誤會露了風可是不好。”
楊銳所言正是李長齡所想,他道:“如實建立外圍組織,當以什麼為綱領好?”
綱領問題倒是楊銳沒有想到的,雖然就是簡單的幾句話,卻是使內中成員日後加入復興會的關鍵。他道:“這個問題還是待回去滬上之後再商討吧,武昌是九省通衢要地,馬虎不得,日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