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延英殿內靜悄悄的,只有龍案之後的天熙帝在俯首批閱奏摺。天熙帝一向不喜歡太多人伺候,每次處理國政時,更是一個伺候的宮人都不留,只留了個安靜。也不知君天熙批閱了多久,許是有些累了,她放下了硃筆,支手輕靠著細細揉捏著眉頭。
“吱……呀……”延英殿大門開合的輕響,被這空曠安靜的大殿無限放大,卻是慕晴端著個托盤走了進來。
“陛下,您先休息一下,喝點湯吧。”慕晴紅漆雕花托盤上端著的,卻是個白釉湯盅,輕放在君天熙身前,還沒開蓋就有一股清香淺淺的飄了出來。
君天熙輕應一聲坐直身體,從慕晴手中接過湯匙,慕晴伺候著給她開了蓋,又順勢給她揉捏起了肩膀。
“嗯,御膳房今日的湯品做得不錯。慕晴,這是什麼湯?”
“呵呵,陛下,您這回可是誇錯了,御膳房都是受了世孫的吩咐。”
“世孫?君逸羽?”君逸羽三歲時被君承天下旨正式冊封為了翼親王世孫,大華朝如今也只有他這一個獨一份的世孫爺。
“對啊。”慕晴從小就跟在君天熙身邊,殿中只有她們兩人,她說起話來也就沒太拘束,許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說完這話她還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
慕晴的笑聲壓得很低,也只有一記,只是安靜的大殿中,這點聲音還是被天熙帝的耳朵捕獲了。這倒勾起了君天熙的好奇,不由問道:“什麼事這麼有趣?還有,這湯?”
“陛下,奴婢失禮了!是這樣的,世孫爺今天和小公主用的午膳,小公主飯間咳了幾聲,飯也沒吃多少,世孫這便記下了,飯後特意去了御膳房熬了這羹湯,又說陛下這幾天氣色不好,也該喝點好,這便叫奴婢送進來了。”
“萱兒又病了?”君若萱打出生起身體就不好,天熙帝故有此問。
“沒,陛下放心,世孫看了的說是小公主這幾天心情不好,些許身體不適不當緊,來點藥膳緩緩就好的。”
“沒事就好。”君天熙不易察覺的黯淡了一瞬眼色,慕晴雖然有意不說,可她知道她的萱兒心情不好,與福王的死有關。雖然她才三歲,和福王也並不親密,可畢竟是親生父女啊!她的孩子們,又沒了父親,還是他們的母親親口下令要了他們父親的性命!
“有世孫陪著,公主和皇子們都會再開心起來的。”慕晴敏銳的察覺到了天熙帝的情緒變化,不用細想也知她為哪般。福王雖然年幼病弱,且無甚野心,可若是讓有心人得逞,他將是牽制陛下的最好傀儡。福王之死,為著皇子和公主,陛下也頗多不忍,卻又不得不如此!
君天熙“嗯”了一聲,揮走了一瞬的自責情緒。既然已經坐上了這個皇位,天下的責任都擔在了肩上,有些事情不得不為,婦人之仁,不是皇帝該有的。做都做了,她又何須自苦。孩子們還小,沒了父親,她這做母親的會盡全力讓他們得到雙倍的幸福。想到君逸羽,君天熙認可慕晴的話,他們還有一個好哥哥。自從他回來後,這肅穆沉寂的宮廷都多了不少歡樂。
“這湯是君逸羽命人做的?你之前笑的什麼?”
聽君天熙問起,慕晴忍不住又是一笑,“呵呵,陛下您不知道,奴婢不是笑的湯,是世孫爺。他去御膳房,原是捲了袍袖,打算親自動手熬湯的,結果把御膳房的御廚管事們嚇得跪了一地,這才作罷。只是這湯品的材料說來簡單,世孫爺卻說時辰火候都影響效果,御廚做不來,留在那親自指導他們做的。這湯熬了兩個時辰,世孫爺一直在御膳房,難免染了些煙火味,剛剛來送湯時臉上還沾了點菸灰,被奴婢們好一頓笑話呢。”
“這樣啊”,君天熙說得若有所思,許是想到了平素乾淨俊逸的少年沾了煙火味被人取笑時的困窘模樣,她清冷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