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胡姬,這個舞臺應該是她表演所用。
“是啊。”蘇鸞優雅的面上綻放出一抹不同於尋常的明媚笑容,盯著對面的臺子,道:“我幼時曾與阿耶一起坐在小閣裡,看母親跳舞。她是個極美的人兒,雪膚紅裙,舞動起來,碩大的裙襬猶如一朵綻放的扶桑花,那樣熱烈的舞,我平生再未見過。”
蕭頌端起茶杯,輕輕撇著茶末,卻並不喝,只是為了找些事情做,等待她把話說完。
“我以為胡舞與中原舞蹈不同,也曾專程去長安看過,但……也不過如此。”蘇鸞緩緩道。
蕭頌放下茶杯,淡然道:“許是因為,為所心儀之人而舞才最動人。”
蘇鸞愣了半晌,望著對面的戲臺倏然掉下眼淚來。
她的父親為了母親不惜一切,甚至連生命都可以隨時交付,然而最終不能得到母親一絲的溫情,原來,母親心裡也對父親有情的。
蘇鸞掏出帕子拭了拭眼淚,歉然道:“真是失禮了。”
“無妨。”蕭頌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言,從袖中掏出一塊白疊布放在几上,輕輕開啟。
隨著蕭頌修長的手揭開遮掩,露出了裡面包著的東西——一顆殷紅的珠子。
紅得如一滴血浸染在潔白的帕子上。
“這顆珊瑚珠可不多見,蘇夫人,你說是嗎?”蕭頌忽然看向蘇鸞,俊朗的面上帶著洞悉一切的笑容。
蘇鸞眸色微變,卻只是一剎,又恢復如常,“的確,這樣紅如沁血的珊瑚珠當真不多見。”
“蘇夫人猜猜,我從哪裡撿到這顆珠子?”蕭頌笑問,看著神色如常的蘇鸞,不曾等待她回答,便繼續道:“發現這顆珠子的時候,上面還有幾絲殘線,是紅色冰蠶絲……”
在蕭頌銳利的目光注視之下蘇鸞臉色微變,她早就聽說過蕭頌的名聲,刑部每年有六成以上的案件都是由他經手,若非有了足夠的證據,恐怕不會貿然上門。
傳說,冰蠶產於北冥蠻荒,柘葉為食,絲極韌,刀劍不可斷,作琴瑟弦,遠勝凡絲矣,然遇火即化。現實中冰蠶絲自然沒有這麼神奇,但因其韌性極佳,柔軟舒適,是貢品之一,每年產量極少,尋常人家自然沒有。
整個聚水縣,恐怕也只有蘇鸞頸上用來串瓔珞的繩子是用冰蠶絲搓成。
“蕭侍郎果然名不虛傳,我早猜到你會來,卻沒想到這麼快。”蘇鸞聲音嘆息。也不知她的結局會如何,她還沒來得及對憫兒交代後事,還沒來得及為憫兒尋得一個如意郎君……
想到最後,蘇鸞忍不住閉上眼睛。
“來人!”蕭頌朗聲道。
很快,宋縣尉便帶人上衝了上來。
蕭頌看了他旁邊的書吏一眼,道:“準備記錄吧。”說罷轉向蘇鸞道:“有個人替你求情,我雖不便徇私,卻可以給你一些體面。如果你罪不至死,我會命宋縣尉暫時不將你入獄,在家等待刑部案件審查。”
蘇鸞神情微怔,那個人好大的面子,竟然能令一向律令如鐵的蕭侍郎如此寬待於她。
“多謝蕭侍郎,也多謝那位貴人。”蘇鸞行了個稽首大禮,心中卻暗暗做了決定。
“無需多禮,交代案情吧。”蕭頌很滿意蘇鸞的配合,看她略微釋懷的模樣,也猜到殺人毀屍可能並非她一人所為。
“十年前,沐家七郎入贅我蘇府。”蘇鸞見無人阻止她提起這麼久遠的事情,便繼續道:“夫君在沐家是嫡出,他入贅來後,很是排斥旁人的指指點點、說三道四,我忙於生意,也很少顧及他的感受,才至於他後來終日酗酒度日。”
蘇鸞聲音微哽,繼續道:“後來有一日,他說要返家一趟,我脫不開身,便準備了回門的禮物令人陪他回去。許是在家裡聽了什麼閒言碎語,回來後酗酒越發厲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