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面上不動聲色,轉身拿起床上的薄毛毯搭在她腿上,笑笑說:“今天的粥看上去很不錯,我猜肯定是劉嬸做,你不是最喜歡她的手藝了嗎?再吃些好不好?”說著話,手裡就裝了一勺粥遞到顧玲的嘴邊。
可她的笑臉並沒有換得顧玲的好臉色,顧玲仍是不動不說繃著一張臉,連遞到嘴邊的粥看也沒看一眼,完全沒了剛才與護工一起隨和的互動。
俞薇心裡緊了緊,仍舊笑著說:“是這粥不合胃口嗎?想吃什麼,我去做好不好?”
“……”。顧玲仍舊一動不動。
“你才吃了這小半碗,醫生說你要多吃一點腿才會有力氣,就能快些走了。”
“……”。
僵持了兩分鐘,俞薇慢慢放下碗,低頭苦笑:“阿姨,你這是在懲罰我嗎?”
這回,顧玲終於轉過臉看她。
對她這身老姑婆的打扮皺了皺眉,可她狠狠壓下心疼又心酸的情緒,語氣平淡且堅持地道:
“我要出院。”
半年了,從顧玲半年前醒來得知自己在床上躺了四年多,以及俞家現在的情況後,便一直堅持著要離開。
雖沒看見,但她能想像到這些年俞薇的不易,能懂得她的艱難。
二十歲的未婚女,大沒畢業沒任何社會上的生活經驗,大著肚被仇人逼得走投無,還帶著她這個半身不遂的累贅,可想而知,該有多難?
每想一次,她心裡就痛一次。
現在她醒了,不想給她增加更多負擔,醫生說再做做復健就可以用柺杖走了,就算雙腳有些不方便,在家總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俞薇吸了一口氣,看了看顧玲堅定不移的神情,一臉無奈地勸道:“阿姨,這裡有人陪你,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而且,你還在用藥。”
最主要……那個家實在不適合再住個病人。
五年前那場大火不僅燒燬了顧玲大半個身體的肌膚,更是讓她雙腿如今也不能正常行走,而點燃那場大火的罪魁禍,就是俞薇。
顧玲不為所動,她堅持自己的想法:“這裡有人又不是我的親人,你要是擔心我一個人在家那就把孩接回來,我雖然腳不方便手又不是不能動,醫生說我再做一個月復健走就沒大問題,你上班我在家裡做做飯照顧我們兩張嘴總是可以做得到的。”
俞薇垂頭,怔然。
顧玲語氣軟了些:“薇薇,不管她爸爸是誰,那始終是你親生的孩。”也許是你此生唯一的孩。
俞薇撇開臉,裝作不懂地岔開話題:“我會找到蜜兒的。”
顧玲不理她裝聾作啞,狠下心腸把面前的粥碗摔在地上,恨鐵成不鋼地繼續說:“你不用每次都拿蜜兒當藉口,她是我女兒,不用找,她有手有腳該回來的時候就會回來,你也是我女兒,那孩就是我孫女,不管大人什麼樣那孩總沒罪,你這樣難道就能安心麼?”
顧玲一聲比一聲高,說到最後嗓音尖銳,語氣激烈,幾乎是在怒吼。
俞薇從未見過這樣的顧玲,一時間無言以對。
沉默了半分鐘……
顧玲狠狠喘了兩口氣,看著俞薇蒼白的臉色:“薇薇,你真的就這麼忍心麼?還是你在害怕?怕養不起一個殘廢和一個孩?或是你心裡根本就在嫌棄我如今這鬼樣成了你的拖累?”
這又是激將又是威脅。
俞薇吞吞口水,哭笑不得。
走出療養院,仰頭看著被枯枝分割成無數的破碎天空,她眯了眯眼睛。
如若生活也像小說,可以重生,該多好?
自己一定不那麼叛逆調皮,讓媽媽總氣得敲她額頭說她不像女孩;
自己一定不會識人不清,把整顆心都曾交予那人面獸心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