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地一聲走了,他一般不會走遠,就走到最裡邊的那間,從牆上摘下二胡,拉一段叫不出名字的曲子,這種曲子跟嘩嘩的雨聲很融洽,幾乎融合在一起了。
我發現,人處在黑暗中特別容易回想往事,而這些往事又大多是一些比較憂傷的,越想心裡越空虛,心就好像被這些憂傷的往事推著,慢慢進入一個幽深的黑洞……現在,我正被這個黑洞吸引著,一步一步地往裡走,我看見我弟弟站在黑洞盡頭的那片光明裡,一跳一跳地向我招手,哥哥,哥哥,快來呀……我在這裡……我想衝過去把他摟在懷裡,可是他突然不見了,遠處的那片光明也沒有了,我只看見我的眼前有一點鬼火在一明一滅地眨眼,我猛然警醒,我產生幻覺了,這裡沒有我弟弟,沒有什麼光明,也沒有什麼鬼火,那點紅光是金高在我的對面抽菸。
躲在黑暗裡,我接了一個電話,是那五打來的。那五神秘兮兮地告訴我,他見到了芳子。不知道怎麼搞的,人人都去商店裡搶購商品,連多年積壓的毛毯、被子都往家裡搶,商店全空了,芳子跟一群姐妹也在商場裡搶購東西,大包小包的,那五想上去打個招呼都擠不進去……後來,芳子拿著東西走了,現在在吳胖子開的一個酒店裡陪人喝酒呢。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時候我完全沒有心思去打聽這些事情了,喃喃地問他,吳胖子的酒店是不是就是那個“一路歡笑”,專幹色情買賣的?那五說,是啊是啊,聽說芳子一直藏在他那裡。我的腦子剎時亂成了一鍋粥。
不知道什麼時候掛了電話,大哥大突然又響了,聲音特別尖利,我有預感,黃鬍子!
心跳加速,手心出汗,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陡然黃了,因為連脖子都在發麻。
我看不清楚來電顯示了,乾脆接起了電話,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沉穩一些:“喂,哪位?”
那邊停了很長時間才開口:“是我,黃茂林啊,叫二哥沒錯的。”
我連忙示意金高把錄音機拿了過來,一把按開了錄音鍵:“呵,是二哥啊,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呢。”
黃鬍子嘿嘿地笑了一陣:“那就對啦,體會到什麼叫做心如刀絞了嗎?”
我強壓著怒火,陪他笑了兩聲:“體會到了,二哥,咱們還是別囉嗦了,照規矩,我想聽聽我弟弟的聲音。”
黃鬍子果然守信用:“二子,過來,跟你哥哥聊上兩句。”
“哥哥,你怎麼還不來接我呀,我想爸爸了……叔叔老是批評我,他說我是個傻子。”
“二子……”我的嗓子眼變得很細,幾乎都喘不動氣了,“別生氣,他那是跟你開玩笑呢,我在外地出差。”
“好了,”黃鬍子接過了電話,“聽見了吧?我還不是表揚自己,我對待你弟弟比對待我弟弟還好呢。”
“二哥,你說句痛快話,你想讓我怎麼樣?”
“簡單啊,”黃鬍子又嘿嘿地笑了,“我很窮,比非洲難民還需要幫助,你不是很有錢嗎?你得幫我。”
“行,你說個數,只要我拿得出來,我絕對不會跟你講價錢。”
“好,你很痛快嘛,不多,三十萬,可不許跟我講價啊,現在的錢冒了,你沒看見商店裡都搶瘋了?”
“別說了,沒問題。”我鬆了一口氣,這些錢我想辦法湊一湊是可以拿出來的,暫時先給他,以後再說。
黃鬍子似乎預料到我會答應他,爽朗地笑了:“男人!楊遠,好樣的,我佩服你,絕對男人!”
不男人我能怎麼樣?別他媽來這套了,我裝做無所謂的樣子,哈哈一笑:“我什麼時候把錢給你?”
黃鬍子頓了頓:“不是我姓黃的犯小人,我不放心你,等著吧,以後我再通知你。”
我怕他掛電話,慌忙喂喂:“別急呀,你管怎麼得給我個確切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