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已遠去,李俊向三位大人深施一禮:“遙輦部一事,請三位大人三思。”
顏刺史見李俊的態度如此鄭重,沉聲道:“範大人剛才對我說,俊哥兒似是對此事有些想法。你且起身,將你所思所慮之事,細細說與我等知道。”
李俊起身,把自己的想法仔細說給三位大人。
正如李俊所說,經過上次草原一行,與草原各部有過近距離的接觸,李俊如今對於草原各部落的事務,算是豐州城中少數有發言權的人了。
李俊上次的草原之行,繳獲了盧平商隊眾多軍資。場內四人如今明白,三鎮節度使安祿山,對大唐顯然是有了反意。
早先的突厥阿思布部起兵反唐,起因就是受不了安祿山的盤剝和欺壓,最後才不得已掀了桌子。
經過安祿山的運作,朝廷最後竟然是派了安思順,帶著朔方和北庭的聯軍,北伐征討了草原的眾多部落。
安思順的北伐屠戮甚重,對大唐東北和正北方向的遊牧民族,造成了非常沉重的打擊和損失。自然,朔方也必然會收到諸多部落的滔天恨意。
李俊接著分析,但是,如今契丹的遙輦部,竟然在大冬天遠離了故土,向西流竄到了朔方管轄的陰山北地。那必然是遙輦部今冬的生計,遭遇了嚴重的問題。
甚至,其駐地有可能已遭遇了事關部落生死的局面,否則絕不會在寒冬天氣裡,冒著部落民眾被凍死和餓死的風險,大規模向西遷徙。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俊說完這些,看三位大人表情鄭重,於是便接著再往下分析。
不久之前,契丹人和東突厥人,才剛剛和朔方軍打了一仗,也都慘敗在了朔方軍的手裡。
按理說,契丹人無論再遇上多大的難題,都不應該再主動往朔方軍的地界上撞吧?
可是如今,遙輦部的人竟然就這麼不遠千里的來了,一定是他們的駐地已經徹底無法立足。而且更重要的是,遙輦部向東和向南遷徙的路徑,也已全部被堵死。
嚴寒天氣之下,遙輦部再往北走是寸步難行了。所以,部落向西流竄,一定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最後選項了。
什麼樣的事情,能逼迫遙輦部,甘願棄駐地於不顧,冒著被凍死和餓死的風險西遷呢?
答案只有一個:安祿山!有且只有安祿山!
李俊北上草原,見識了諸多部落所遭受的苦難,也認識到了北伐給朔方引來了草原民族諸多的恨意。所以,現在遇到絕路中求生存的遙輦部,如果再一味派兵打壓甚至剿滅,姑且不說嚴寒天氣會給出徵的朔方軍,帶來多大的困難甚至人員物資的損失。即便是最後能取得壓倒性的勝利,也會在北地草原,給朔方引來更多的仇恨和軍事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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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細想一下,安祿山竟然在冬日裡還不停手地折騰,逼的遙輦部雪天裡舉族出逃,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安祿山,等不及了。
一旦安祿山舉兵反唐,朔方軍在東線上,必然要承受來自范陽軍的巨大軍事壓力。
而一旦范陽軍率先攻陷河北,朔方的豐州城,就要直面范陽的鐵騎了。
而一旦大唐內亂,北方草原部落也必然會趁勢興兵南下。那時的朔方軍,將會在東線和北線,同時面臨強敵。
朔方雖有十萬大軍,但安祿山僅范陽一地,兵力就超過了二十萬。再加上其治下的平盧、河東兩地的駐軍,安祿山一舉拿出三十萬大軍,輕而易舉。
朔方軍想要抵禦安祿山的三鎮大軍已是不易。屆時,如果北方草原各族部落,也趁勢糾集十幾萬騎兵南下。那朔方在東線和北線兩面承壓,情勢務必危急。
即便在西線有北庭軍可引為助力,但是封常清治下的北庭軍,還要分出大部分的兵力,用於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