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有傳承。當年帶著我去哨探的老斥候,手把手的教我如何哨探,如何殺人。第一次從背後殺人便是他帶著我去幹的。他示意我捅進去,我第一刀便歪了,他在邊上補刀。”
這便是傳承有序。
果然,各行各業都是如此。
徐小魚歡喜的道:“那二哥下次帶我去捅腰子吧。”
賈平安莞爾回身,隨即眉間多了冷色。
他便去尋了崔義玄。
老崔看著越發的安靜了,越來越像是老狐狸了。
“崔公,長安縣打板子最厲害的人是誰?”
崔義玄隨口說道:“你尋曹英雄,此事他清楚。”
“兄長!”見到曹英雄時,這廝熱淚盈眶的衝了過來,“兄長看著竟然瘦了,可卻格外的英俊,讓我也為之心動。”
賈平安皺眉,“說人話。”
“兄長看著更威嚴了。”
賈平安說道:“長安縣誰打板子最厲害,手法最老道,尋了來,我請他喝酒。”
曹英雄詫異的道:“兄長有事只管吩咐他便是了,他若是敢支吾,我回頭弄死他。”
蠢貨!
賈平安說道:“這些底層的胥吏看似不打眼,可壞事卻輕而易舉。所以該給的禮遇還得給。”
許多大人物最終都栽倒在自己看不起的小人物身上,賈平安不會犯這種錯誤。
晚些一個老吏被帶了來。
“這是黃老鼠。”
賈平安皺眉,“好好說話。”
曹英雄乾笑道:“兄長,他真叫做黃老鼠。”
老吏咧嘴笑了,一口黃板牙,“此事卻是不怪曹主事,老夫當年出生時,正是造反最厲害的時候,老夫生出來小小的,和老鼠一般,阿耶便取了黃老鼠這個名字,說是老鼠能生,也能活,在陰溝中都能長得肥肥的。”
說著他挺挺肚腩,“這些年好歹也養活了家人,好東西也吃了不少,值了。”
賈平安帶著他們去了鐵頭酒肆,叫了酒菜,“只管吃。”
黃老鼠先喝了一杯酒,再夾了一口菜吃了,然後放下筷子,“老夫只是個人見人恨的胥吏,武陽伯何等的貴人,竟然請老夫吃飯,老夫吃了,請武陽伯直說,但凡能辦的,老夫沒二話。”
他先喝一杯酒,吃一口菜,這便是表示領情了。但你賈平安若是要逼著我去幹什麼抄家的事兒,那對不起,我也就喝了一杯酒,吃了一口菜。
果然是人精。
這等底層生存智慧不差。
賈平安沒有生氣,笑道:“我想問問,你打板子多年,帶徒弟如何帶?”
“帶徒弟?”黃老鼠想了想,“那說來簡單,但卻不簡單。”
賈平安指指酒杯,“不會讓你做事,只管吃喝。”
黃老鼠咧嘴一笑,“老夫哪敢這般想?只是武陽伯何等的貴人,若是不能幫忙,老夫白吃著羞愧呢!”
老人精!
賈平安笑了笑。
黃老鼠喝了一杯酒,“好酒。”
他放下酒杯,開始說著自己打板子的事業。
“……徒弟不好帶,打板子要講求個輕重,關鍵是力道,力道可裡可外,有時候你用甩勁,這勁頭就在杖頭,狠!若是你用腰力,這看似不重,可卻會打出內傷來……”
這竟然還有些武學宗師的派頭啊!
賈平安聽的津津有味的。
“這行刑第一件事便是問清楚上官的意思,是想嚴懲,還是想告誡。若是嚴懲還得接受暗示,是打死還是打殘……”
黃老鼠喝了一口酒,美滋滋的繼續說道:“若是打死好說,打殘也好說,往腰上一拍,記住要用腰力,這裡甩勁就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