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表弟那淵博的知識讓楊德利如獲至寶,記下了許多觀點。
“陛下,什麼都行?”
他還真想回答?
李治確實是一時衝動,此刻已經有些後悔了。
但楊德利看樣子是想回答,那就姑且聽聽吧。
他微微頷首,“只管說。”
楊德利吸吸鼻子,“其實……大唐有許多糧食。”
“在哪?”
崔敦禮饒有興趣的問道。
楊德利說道:“權貴家中的存糧多的嚇人,可從不拿出來……”
宰相們的臉色有些難看。
這就是你的主意?
楊德利繼續說道:“最要緊的便是把那些隱戶清理出來,還有那些被侵吞的田地……清理出來的話,再加上寺廟那些不納稅的田地,少說每年能多一成多糧食。”
君臣默然。
若是每年能增加一成多糧食,那還擔心什麼?李治現在就敢大手一揮,直接和高麗開打。吐蕃要是敢出手,那就來吧。
但這個不現實。
動了這些,就動了大唐的根基。
“這些不好動。”
咦!
李治本以為楊德利就是個不知輕重的,沒想到竟然知曉。
還不錯。
臣子可以較真,但不能不知輕重。
楊德利抬頭,“這些目前不能動。可有一樣能動。”
“什麼?”
“水利。”
楊德利說道:“大唐各地,就說華州吧,有些前隋修建的水渠都堵了,地方官壓根就不管。平日裡還行,那次遇到了旱情,結果水渠就成了擺設。”
他認真的道:“陛下,臣以為,官員都想升官,朝中也定下了升官的準則,譬如說勸農桑,勸學……可臣以為這些都不如一件事……興修水利!”
“興修水利需要錢糧。”
有人提出了這個問題。
“可這是一本萬利之事。”楊德利忘記了畏懼,瞪著眼睛,“今日耗費錢糧去修了水利……可看看前隋修的那些,數十年了,一直在澆灌著那些田地。數十年啊!每年增收一成兩成,數十年能增收多少?值不值修建水渠的錢糧?賺大了!”
這個是一目瞭然的事兒。
巘戅啃書居巘戅。可宰相們出身大多不凡,沒人意識到這個。以至於後世有人嘀咕,說和前隋相比,大唐更像是遊牧民族的風範,不愛弄水利工程。
但楊德利不同!
他來自於底層,親手種地,和表弟餓的七葷八素的,深知水利工程對於農戶和糧食產量的重要性。
他的話就像是一擊炸雷,炸的朝堂上的君臣有些愣住了。
“你這話……”
李治登基後的關注點很多,但水利卻不在其中。
從大唐立國開始,整個中原就在風調雨順,年年豐收。這也是大唐能四面出擊的底氣。
攫欝厽厼。而更關鍵的是人口。
“陛下,大唐開國時人口凋零,田地太多,田地多產出就多,人口少吃的就少。”
楊德利記的表弟那番話:你莫要把那些廟堂裡的重臣們想成是什麼無所不能的高人,他們是厲害,但那只是其中的某一面。在許多方面,他們還比不過鄉下的老農。
“那時候糧食夠吃,官員的考課是開墾土地的數目,戶數的增減,豐收歉收,賦稅的增減。”楊德利侃侃而談,分外的自信。
——當初他被表弟一番話說的心悅誠服,此刻說來也是如此。
李治看著楊德利,覺得這個較真的官員有些讓人意外。
但這番話說的不錯。
他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