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菩薩給的十八枚奪天丹,如今已剩下兩枚。周滿明面上雖還只是先天境界大圓滿,可體內靈力已一再壓制,一旦放開,輕而易舉便可突破至金丹境界。
但也只是金丹境界罷了。
陳仲平元嬰境界大圓滿、半步化神的修為,憑她的實力還無法抵擋。但若有《羿神訣》與光弓暗箭,即便是無法狙殺對方,也至少能有幾分相抗之力,不至於一個照面就死在人手中。
她話雖只說了一半,但金不換已明白她的意思,道:“湊到一半了。前幾天夷州來的一個大商隊手裡有一段扶桑木的木芯,我已讓餘善著人買下。但另一樣尋木木枝,尚無什麼訊息。我會盡快。”
周滿便輕聲道:“有勞了。”
交談於是到此為止,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看著這一場席捲天地的暴雨,坐在廊簷下枯等。
暴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下了很久很久,王恕的一場夢,也做了好長好長。
眼前是赤紅的一片,好像被鮮血染透了,什麼都很模糊,看不清晰,耳旁只有一道哀慼決然的女聲:“走吧,帶他走!離開這裡,離開王氏,永遠,永遠不要讓他回來……”
一枚蒼青的戒環,被人用絲線穿了系在他腕上,燙得像一塊烙鐵。
接著便鑽入黑暗,一片混沌。
似乎有人抱著他在疾馳。
身後浩蕩的天地間,卻響起一陣吟唱悲歌,彷彿來自雪山之巔,空靈聖潔,令人心魂震顫。
世界忽然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只剩下那歌聲。
過了許久,歌聲才漸漸隱沒。
取而代之的,是篤篤的搗藥聲,有人在他的夢裡吵架。
“他是聖主神女的血脈,怎麼會不能修煉?”
“命能不能保住都還兩說,你心裡就只記掛著修煉這件事嗎!”“你是藥王,是醫聖,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
……
年幼的他,捧著藥碗,走到門邊,懵懂地看著他們。他們回頭看見他,卻一下都不說話了,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種侷促的神情。
那天晚上第三次喝藥的時候,他小聲問:“我的病治不好,是不是會死?”
一命先生好像被他問住了,臉上一下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眼角都紅了,但接著卻笑起來,只跟沒聽見似的,去拿起邊上的一件東西哄他:“來,看看這是什麼好東西?一面小鼓!等明天后院那些偷果子的小鳥飛過來,你一搖,它們就都嚇跑啦!”
話說著,就晃了晃那小鼓。
他一眼就看見了小鼓兩邊用繩子繫著的像木頭一樣的東西:“是葛根,師父偷懶,不用木頭,用葛根!”
一命先生訝異:“你認得出這是葛根?”
他點點頭:“認得。性涼味甘辛,歸肺胃經,能散解散陽明溫病熱邪。前幾天有個老婆婆來看病,你用的就是這個。”
一命先生聽完,愣了半天。
接著他便去端來了藥簍,把裡面還未分好的藥一一放到他面前,讓他辨認,他全都認得,能說出效用。
於是一命先生大笑起來,似乎遇到什麼高興的事,只說:“好,真好。”
從這一天起,那位韋伯伯不見了,他們離開了居住已久的小鎮,去了好多好多地方。
有時是在繁華的仙都,有時是在破敗的村落,甚至農家的庭院,或者一望無際的田壟……
那些地方各不相同,但都有和他一樣生病的人。
一開始,一命先生寫藥方,他就扒在邊上看;後來他學會寫字了,便由一命先生念,他來寫;再後來,握筆的手指修長了,紙箋上的字跡成熟了,給人看病開藥方的那個人,就成了他……
又一張藥方寫完,他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