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想象,如果雲叔最終不幸,黎叔又該如何。
想想他們,又總免不了要想到自己,想到我和沈宴。
我們兩個剛在一起的時候,可不也自詡苦命鴛鴦,也是承受了很多才走在一起。我一直以為,不管外面多少同性戀人分分合合,我和沈宴一定能攜手白頭。
我也不知道我這信心是從哪裡來的,等真分了手,才恍恍惚惚地意識到自己的可笑,竟會有那樣狂妄的想法。
現實的確讓我挫敗,只是物件換成黎叔雲叔,見識過他們彼此間全心全意的信任和愛護,卻終究也是要面臨終將分離的結局,不禁悲從中來。
也許這世界的確不是誰離了誰就不能活,我可以,黎叔這樣的人更不在話下。可真要細想,事實卻是,也許就是因為了少了一個人,這以後的日子也就只能對付著過。
黎叔已經走到我前面去,大概是問了我什麼,沒聽到回答就回過頭來,才看到我還杵在原地傻愣著,有些好笑地又走回來,站在我面前笑著說:“你是在為我們難過?”
我沒說話,他又瞭然一笑,轉過身慢慢往前走,淡淡地說:“不需要的,你雲叔可比你想得開。”
許是我想多了,黎叔這話裡其實是有多少無奈。可他說的又不錯,雲叔自己早已經把生死交給老天。
我快步跟上去,走在黎叔邊上抱著一絲希望問他:“換個醫院看呢,會不會有更好的辦法?”
“他覺得沒必要。”黎叔說話的時候已經攏著手點了一支菸,轉頭遞給我煙盒,問我要不要。
我抽了一根,對著他遞過來的菸頭點了,可才吸了一口,就嗆得劇烈咳嗽起來,直咳得整個胸腔都痛了,不得不彎下腰忍受著。
黎叔有些意外地問:“你不是抽菸嘛,怎麼還嗆成這樣?要不要緊?”
我擺擺手,喉嚨嗆得有點痛,啞著聲音苦笑:“最近感冒沒敢抽,才幾天就不習慣了。”
“好了嗎都?看你臉色不好。”頓了一下,黎叔又說,“別覺得年輕就不礙事,自己的身體還是要照顧好。你雲叔見了肯定也得這麼說你。”
下山的路上黎叔接了個電話,他語氣不太好,冷冷淡淡地“嗯”了幾句就掛了,然後跟我說有急事要處理,下次再約我喝茶。
從山上回去後的晚上,七八點鐘的樣子,家裡有人敲門。
我聽到了,但沒想從床上爬起來去開門。這陣子身體不好,稍微活動活動就渾身疲憊不堪,躺下來就懶得再挪一下。可門外的人很堅持,門鈴響的尖銳刺耳不依不饒,為了我的耳朵著想我也只得下床。
門外站著的是沈宴。
我倒沒覺得意外。其實那天在派出所碰到,我還以為他當天就會找過來。算起來他可晚了不少天。
隔著防盜門,我問他什麼事。沈宴摸了一把鼻子,大概是凍的,鼻尖看起來有些泛紅,他跟我說:“小景,我就是想看看你。”
“我有什麼好看的?”
“你的手……”沈宴視線往我受傷的手臂上看,擰著眉頭問我,“傷得重不重?那天為什麼不跟我說?”
“早好了。”我說,卻還是下意識地把手藏到身後。
“我問了派出所的人才知道你出了事,你不知道,我差點被嚇死。我讓他們帶我見那個人,如果不是被攔著,我他媽真想把那傢伙的腦袋擰下來……”
“沈宴!”我沒精力聽他說這些,冷冷地打斷他,“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聽懂了嗎?”
“小景,我是擔心你……”
“都過去了,我還好好活著,沒什麼好擔心的。”
說著我就想關門,沈宴反應卻更快,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抵著門板,紅著臉哀哀地求我:“小景,你讓我好好看看你……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