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俊臣的解釋,張玉兒頓時就不說話了,面色隱隱有些發白,眸子裡也閃過了一絲恐慌。
她原本就是從七皇子朱和堅那裡叛變到趙俊臣這邊的,隨後還險些死於朱和堅的暗算,最是瞭解這個人的可怕之處。
事實上,因為七皇子朱和堅的緣故,張玉兒至今也不敢正大光明的走出趙府內宅、拋頭露面,一直是假裝自己當初已經死於胃疾、香消玉損了。
見到張玉兒的表情變化,趙俊臣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香肩,用這般動作表示自己的庇護之意,安撫了張玉兒的心中懼意。
張玉兒的心情稍稍平復,又問道:“那麼,太子他惹了這般大亂子,咱們如今又該如何做才能助他化解這場危機?一旦是各地宗室聯合起來針對於他,這種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
趙俊臣認真思索了片刻,緩緩道:“也未必要助他化解這場危機,但有些計劃……可以提前展開了。”
這是一個早有準備的計劃,自從太子朱和堉主動與趙俊臣化敵為友之後,趙俊臣就已經暗中準備了。
這天晚上,就像是張玉兒的推斷一般,太子朱和堉同時彈劾十餘位藩王的奏疏送到了京城,奏疏內容可謂是罪證翔實,頓時是引來了渲染大波。
涉案宗室之數量眾多、涉及案情之罪行嚴重,皆是遠遠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所有人的想法都像是趙俊臣一樣,完全沒有料到太子朱和堉這一次竟是表現這般出眾,短短半個多月時間就能查到這般多的罪證,但就是不知道這般傑出表現對他自身而言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一時間,京城之中暗流洶湧,各派系的官員紛紛是相聚討論、打探訊息,但因為這件事情涉及到了眾多宗室,在德慶皇帝沒有發表意見之前,任誰也不敢主動表明態度,皆是觀察著風向的變化。
而德慶皇帝收到了朱和堉彈劾眾位藩王的奏疏之後,卻是罕見的沒有做出反應,既沒有表態讚賞朱和堉的辦事得力、也沒有憤怒訓斥藩王們的膽大妄為,甚至都沒有召集朝廷重臣進行商議,似乎是想要等待眾位藩王的反應,又似乎是另有打算。
事實上,德慶皇帝收到朱和堉的奏疏之後,唯一的反應就是宣佈取消了隨後兩天的朝會,群臣們無法親自觀察德慶皇帝的態度,也無法在朝會上公開討論這件事情,就愈發是私下裡議論紛紛了。
而就在京城所有人皆是專注於這件大事的同時,京城之中還發生了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情。
就在太子朱和堉的奏疏送到京城的第三天,一位名叫宋煥成的京官,乃是朝廷正五品的禮部郎中,在禮部衙門裡辦公之際突然是當場昏倒了。
見到宋煥成昏倒之後,禮部同僚們皆是大吃一驚,連忙是喚來醫生診斷。
而醫生的診斷結果,更是讓所有人皆是覺得不可置信。
宋煥成,堂堂的朝廷正五品官員,竟是餓昏過去的。
但若是稍稍瞭解一下宋煥成的為人,對於這種事情也就不會意外了。
明朝的官員俸祿一向極低,官員們為了維持生活與體面,許多時候也只能用某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斂財,否則就連飯都吃不飽。
而宋煥成這個人,卻是一位真正的君子,一直是堅持清正之風,從來都不屑於做那種貪汙受賄、以權謀私的事情,也從來都不會結黨營私。
而且,宋煥成與朝中那些清流也有本質不同,清流們固然是較少貪汙受賄,但他們大都是不愁衣食、出身於世家豪族,也從來都不會拒絕利用自身權利為家族牟利,還最是喜歡抱團結黨,但宋煥成卻是家境一般,也向來都不會以權謀私,與清流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在這個和光同塵的時代,這樣的人物簡直是鳳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