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馬蹄聲,馬上騎著一些德國鬼子,隔著牆俺就看到了他們頭上的插著鳥毛的圓筒高帽子。俺的心裡撲通撲通亂跳,俺猜到這些鬼子兵是為了俺的親爹來的。小甲已經磨快了刀子,擺好了傢什。他抓起一根頂端有鉤的白蠟木桿子,從豬圈裡拖出了一頭黑豬。蠟木桿子上的鐵鉤子鉤住了黑豬的下巴,它尖厲地嚎叫著,脖子上的鬃毛直豎起來。它死勁地往後退縮著,後腿與屁股著地,眼睛紅得出了血。但它如何能敵得過俺家小甲的神力?只見俺家小甲把腰往下一沉,雙臂用力,兩隻大腳,就是兩個鐵鋤頭,人地三寸,一步一個腳印,拖著那黑豬,好比鐵犁耕地,黑豬的蹄爪,犁出了兩道新鮮的溝。說時遲,那時快,俺家小甲已經把黑豬拖到了床子前。他一隻手攥著蠟木桿子,一隻手扯著豬尾巴,腰桿子一挺,海了一聲,就把那頭二百斤重的大肥豬砸在了床子上。那豬已經暈頭轉向,忘卻了掙扎,只會咧著個大嘴死叫,四條腿繃得直直。小甲摘下抓豬鉤子,扔到一邊,順手從接血盆子裡抄起磨得賊亮的鋼刀,哧‐‐漫不經心,輕描淡寫,捅豆腐那樣,就將那把鋼刀捅進了豬的腔子,又一用力,整把刀子,連同刀柄,都進了豬的身體。它的尖叫聲突然斷了,只剩下結結巴巴的哼哼。很快連哼哼聲也斷了,只剩下抖動,腿抖皮抖,連毛兒都抖。小甲抽出長刀,將它的身體一扯半翻,讓它脖子上的刀口正對著接血的瓦盆。一股明亮光滑、紅綢子一樣的熱血,吱吱地響著,噴到瓦盆裡。
俺家那足有半畝大的、修著狗欄豬圈、栽著月季牡丹。豎著掛肉架杆、擺著酒缸酒罈、壘著朝天鍋灶的庭院裡,洋溢著血腥氣味。那些喝血的綠頭蒼蠅,嗡嗡地飛舞起來。它們的鼻子真是好使。
兩個頭戴著軟塌塌牛茓紅帽子、穿著黑色號衣、腰扎著寬大青布帶子、足蹬著雙鼻樑軟底靴子、斜挎著腰刀的衙役,推開了俺家的大門。 俺認出了他們是縣衙快班裡的捕快,都生了兩條能跑善奔的兔子腿。但是俺叫不出他們的名字。因為俺的親爹關在大牢裡,俺的心裡有點虛,便給了他們一個微微的笑臉。擱在平常日子裡,老孃白眼珠子也不瞅這些禍害百姓狐假虎威的驢雜碎。他們也客氣地對著俺點點頭,硬從橫向裡擠出幾絲絲笑意。突然,他們收了笑容,從懷裡摸出一根黑簽子來晃了晃,一本正經地說:
奉縣臺大老爺之命,傳喚趙甲進行問話。
小甲提著一把血淋淋的殺豬刀跑過來,點頭哈腰地問:
差爺,差爺,什麼事?
衙役霜著臉,問:
你是趙甲嗎?
俺是小甲,趙甲是俺的爹。 小甲道。
你爹在哪裡? 差役裝模作樣地問。
小甲說: 俺爹在屋子裡。
讓你爹跟我們走一趟吧! 差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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