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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來跟你說一聲,當年我說,我不能縱容一條長錯的紅線。其實後面還有一句話,但我沒有說出口。”他頓了頓,“我本想說,你這次能長出紅線,那麼下一次也能,這個男人,配不上你這樣的姑娘。”
我一愣,阿松的呼呼聲也戛然而止,小眼睛裡第一次投出不適憤怒而是錯愕的視線。
“可當時沒有情腺的我,並不覺得這句話有多重要,所以沒有說出口。”我起身,“嗯,就是這些了。你也不必總是罵老闆娘了,如果當初你遇到的是她,情況會比遇到我好一百倍。所以,好好留在這裡,重新開始吧。”
“你就這麼走了?”大廳裡,我叫住他。
“不然呢?”他站定。
“我想知道,如果你再掉進燼彎,是否還會迴圈百年?”我問他。
“不知道。”他回頭,“不過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以你們如今的感情,若敖熾有一天也要以人肉為食,你會如何?”
“親手殺了他。”我平靜地回答,“若換作是我,他也想同。”
“真話?”
定言似乎不信,連一旁的永歡都透出疑惑的眼神。
“作為一個已婚的妖怪,雖然活了這麼多年,看過了這麼多人世滄桑,但我依然無法定義究竟怎樣才是最正確的‘愛’。”我看著他們,回想著我與敖熾的點點滴滴,“但我覺得,最好的愛,一定是不傷人,也不傷己的。沈子居,微瀾,阿松,甚至你,都不在此列。人,但凡將自己困在或求而不得或貪新忘舊或私心佔有或仇恨不息的燼彎裡,只會離愛越來越遠。”
“不傷人,不傷己?”定言仔細揣摩這六個字。
“愛應該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如果一段感情裡出現的痛苦大於快樂,便是該反省是否掉進燼彎的重要時刻了。”我朝他眨眨眼,“嘖嘖,你這個前月老啊,斷情腺真是最傻的行為啊,無愛之人怎麼可能做有愛之事,再遇到有愛之人呢?世上不是隻有一個微瀾,大把好姑娘,何必做這麼虧本的生意?”
“你在寬慰我?”定言一笑,“一隻妖怪,指點曾經的月老要如何去愛?!”
“是提醒你不要再摔進同一個坑。”我“哼”了一聲,“看在你把‘情起箭’給我的分上。”
“好吧。也許我應該跟葵顏他們一道,重新認識這個世界,然後重新學習如何做一個民間的月老。”定言想了想,“就這麼辦吧。以後你若需要我們錦繡緣幫忙,我們半價收費。”
我脫下拖鞋就朝他砸過去:“滾!你咒我跟敖熾離婚是吧?你個缺德的!”
“我意思是你是我們的貴賓!”
“誰要當你們那個破店的貴賓?滾!”
“好吧好吧,代我跟敖熾說聲謝謝,還有,這個藥市專治刺傷的,他現在應該比馬蜂窩好不到哪兒去吧。”定言扔給我一瓶藥,一溜煙逃出了大門。
我接過藥,突然想起一件事,趕緊又喊:“給我站住!”
定言停下,回頭看我:“我已經滾了!”
我拿了一瓶浮生扔給他,說:“好歹在不停裡住了一夜,給你個贈品,拿回去仔細喝。”
他接過瓷瓶,笑:“謝了。有緣再見,早生貴子!”
我看著他消失在不停門口,不禁搖頭一笑,一瓶浮生,已經是我能給他最大的祝福。
這時,永歡走過來跟我告辭。
“你也走?”我懷笑,“不等九厥回來嗎?”
“不了。”永歡不好意思地笑,大眼睛裡浮出另一個期待,“我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麼事?”
“我想把當年那架鮫骨琴找回來。”她笑,“順便,多走一些地方,多認識一些人,也好多琢磨琢磨你的話。”